“元廷使者?”
令狐冲嗤笑一声,瞥了一眼满头冷汗的金轮法王,又看了看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欧阳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诮。
他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童飘云。
童飘云指尖萦绕的莹白光芒缓缓收敛,那股凛冽的杀机也随之消散。
她退后一步,重新回到令狐冲身侧,神情依旧清冷。
金轮法王见状,暗自松了一大口气,连忙上前搀扶起欧阳锋。
令狐冲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金轮法王,你们真是不长记性!”
金轮法王动作一僵,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连忙解释道:“令狐公子误会了,欧阳先生只是一时…一时鲁莽,绝非有意冒犯……”
“鲁莽?”令狐冲眼神骤然转冷,“这次看在你是使团的份上,本公子暂且饶他一条狗命。”
金轮法王连连点头称是,不敢有丝毫反驳。
他将昏迷不醒的欧阳锋扛在肩上,脚步踉跄地迅速离开了广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在人群边缘的张三丰缓步走了出来。
张三丰道袍飘飘,宛如神仙中人。
他步履看似缓慢,几步间便来到了令狐冲面前。
他那双深邃如同古井的眸子上下打量着令狐冲,良久,才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令狐小友,些许时日不见,你的功力……当真是精进神速,一日千里啊!老道我观你气机流转,圆融无碍,隐隐有破茧化蝶之象,真是可喜可贺!”
张三丰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叹,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他困在大宗师巅峰之境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几乎快要忘记突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岁月蹉跎,如今气血已不复巅峰,若是再无契机,恐怕此生都将止步于此,再难窥视那传说中的天人之境。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却仿佛没有瓶颈一般,每次见面,实力都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让他看到了希望,一种或许能借由对方找到自身突破之路的希望。
令狐冲微微一笑,拱手道:“张真人谬赞了,晚辈不过是侥幸得了一些机缘罢了。与真人这般武学泰斗相比,还差得远呢。”
他这话半真半假,机缘自然是系统,但说差得远,却也未必。
至少在境界上,他自信已经不输于眼前这位武当的开山祖师。
张三丰抚了抚长须,笑道:“令狐公子何必过谦?武道一途,达者为先。老道痴长百余岁,困于大宗师之境亦有数十载光阴。方才观小友与人动手,隐约间,似乎在小友身上感应到了一丝自然之意,心中实在是见猎心喜,不知公子可否赏脸,与老道搭把手,印证一下武学?”
他这话说的极为客气,将姿态放得很低,称“搭把手”、“印证武学”,实则是想通过与令狐冲交手,感受那股生机勃勃、勇猛精进的气息,看能否触动自己那潭沉寂已久的死水。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张三丰!这位武林神话,竟然要亲自向令狐冲邀战!
正合我意!
令狐冲眸光微动,他也正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这老道,绝对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者!
与这样的对手交手……
令狐冲的血液也开始慢慢沸腾起来,一股昂扬的战意自心底升腾。
与张三丰这样的顶尖高手过招,或许是他冲击天人境的绝佳机会!
不过……
令狐冲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光是一个张三丰,似乎还不太够。
若是……能把藏经阁那位深藏不露的扫地僧也引出来,那才真叫有意思!
若是能与他和张三丰这等级别的人物交手,相互印证之下,自己突破天人境的把握,怕是能再多上几分!
想到这里,令狐冲心中豪气顿生,“能得张真人亲自指点,晚辈求之不得!只是……”
他环顾四周,看着少林寺这虽然宏伟却依旧显得有些逼仄的广场,摇了摇头:“此地怕是不太方便施展,你我二人若是放手施为,动静恐怕不小,万一毁了少林这千年古刹,或是伤及无辜,那就不美了。”
张三丰闻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小友所虑极是。那依公子之见,何处适合?”
令狐冲抬手一指远处的少室山:“不如,你我便去那少室山下,寻一处开阔之地,如何?”
“甚好!”张三丰眼中神光湛湛,战意升腾。
话音未落,两人身形同时晃动。
令狐冲脚尖一点,身形如同一缕青烟,扶摇直上,朝着少室山方向激射而去。
张三丰哈哈一笑,长袖一甩,脚下仿佛生了云雾,飘飘然跟了上去,始终与令狐冲保持着相仿的速度。
山下的武林群雄见状,顿时一片哗然!
“令狐公子要和张真人动手了!”
“我的天!这可是当世最顶尖的两位高手啊!”
“快!快跟上去看看!”
“别靠太近!小心被殃及池鱼,这两位动起手来,那可是山崩地裂!”
一时间,呼喊声,惊叹声此起彼伏。
无数武林人士如同潮水般涌出少林寺,朝着少室山下奔去,想要亲眼见证这场旷世对决。
但正如一些老成持重之人所言,没人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地找寻安全的高地观望。
不多时,令狐冲和张三丰便落在了少室山脚下一片碎石嶙峋的开阔河滩上。
两人相隔十丈,遥遥相对。
山风吹拂,扬起两人的衣袂和发丝。
没有多余的言语,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惊世骇俗的气势开始缓缓攀升!
令狐冲的气势锋锐、霸道,仿佛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剑!
张三丰的气势则平和、厚重,如同脚下连绵的群山!
两股气势在空中无声地碰撞、交织,引得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震荡!
远处的观战人群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不由自主地再次后退了数十丈。
而就在令狐冲与张三丰的气势攀升到顶点,即将动手的那一刹那。
少林寺深处,古朴幽静的藏经阁方向,那扇常年紧闭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缓缓打开。
一位身穿最普通不过的青灰色僧袍,身形佝偻,手里拿着一把扫帚的老僧,慢慢地走了出来。
他抬起头,浑浊的老眼望向少室山山麓的方向,轻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