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政?!
果然是他!
“所以,赵家军全军覆没,皆因那安思政未及时救援?”
“非也!”
赵元吉摇了摇头,“安思政的兵马确实出现在雁荡山下,可他进攻的对象却变成了从北狄人手中逃脱的残余赵家军——我昏迷前最后一眼便看到随着那贼子一声令下,一群乌合之众便对着赵家军万箭齐发;祖父和父亲因中了毒而战力大减、我亲眼看着他二人中箭倒地,却无能为力……”
赵元婴死死攥紧了拳,“安思政,他怎么敢……那兄长最后是如何逃脱的?”
“我断了一臂,哪儿还有什么战力?若不是祖父和父亲拼死拖住身后追兵,国公府的死士们又用自己的身躯为我遮挡暗箭,只怕我早如父亲一般身首异处了……”
赵元婴双眸轻颤,“难不成兄长你……”
“我被安思政捉住了,可不知为何,他竟留下了我的性命。”
赵元吉眼中一热,“只可惜护送我的死士,皆被他灭了口;随后而来的赵洵等人又受了他的蒙骗,竟以为他是率众救援的我方将领。”
“当真可笑……”
赵元婴厉声道:“那兄长回归京都为何不将实情上报朝廷?你可知安思政那狗贼谎报军情,声称自己驰援雁荡山时遭遇敌军,双方激战许久,他只来得及将你救出,皇帝因此破例晋封他为正二品虎威将军……”
相较于弟弟的激动,赵元吉则安静的多。
他苦笑一声,轻声道:“事后我曾想过,安思政明明能无声无息的要了我的性命,为何非要留下我这见证他背叛大辉的唯一证人?我苦思冥想多日,终于有了答案……”
“安思政他并非有恃无恐!”
赵元吉深深凝望着赵元婴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他害怕,正因为害怕,他才选择留我一命!”
赵元婴心头一震。
“沛之如此聪慧,能叫虎威将军畏惧如虎的,究竟是谁?”
赵元吉不住冷笑,“安思政留我一命为的便是防着那人在事后杀他灭口,从他种种行为来看,背后之人必是权势滔天!”
赵元婴瞳孔一缩,“难不成是皇帝……”
“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差别?”
赵元吉看了眼面色冷峻的弟弟,轻声道:“沛之,父亲虽然去了,可娘和祖母尚在,赵家不能再死人了!”
赵元婴义愤填膺道:“可父亲和祖父的仇不能不报,还有大哥你这一臂……”
“我已成了这幅模样,父亲的仇便由我来报吧!”
赵元吉看着红了眼的小弟,苦口婆心道:“没了这一臂,我便再做不得上马征战的将军,这多我来说与死又有何区别?”
“能与祖父和父亲一同征战沙场,我这一辈子,值了!”
赵元婴倔强站起身,冷冷道:“大哥是觉得我能力不够,不能为父亲和祖父报仇是吗?元婴再不济,好歹了无牵挂;可大哥已成婚,怎可做那抛妻弃子的无情无义之人……”
“沛之,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
赵元吉忽的大吼起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不及早抽身,咱们全家便只有死路一条!”
赵元婴忙不迭反诘,“不拼上一拼,怎么知道鹿死谁手?”
“你叫我用亲兄弟的命去赌?!”
“从小到大,我素来舍不得你受半丝委屈——多少年寒来暑往,你我兄弟练功时脱过多少层皮?偷得半日闲时左不过带你去钓鱼、戏水,父亲但有责罚也都是我挡在你前头……”
赵元吉双目赤红,忽的哽咽起来:“我怎么舍得亲眼看着你去送死?!”
赵元婴喉头一堵,“兄长素来疼我,可兄长拖着残躯尚且能为我赵家冲锋宪政,难不成我这个被哥哥护在身后之人却要临阵脱逃?!”
屋内一时静谧如斯——
兄弟二人激动不已!
他们如两头倔牛般相互较力,谁也不肯退缩半步!
半晌,赵元吉这才败下阵来!
他懊恼的站起身,大声道:“我今日不过是来知会你一声,你既不愿意后撤,我便另寻其他法子!只一样,你一定要照顾好你嫂子和侄儿!”
赵元婴心头一跳,忙不迭站起身,质问道:“大哥你要做什么?你若实在放心不下家里人,便带着她们远走高飞吧!”
“反正不报父仇、元婴誓不为人!”
“好好好,你如今翅膀硬了,敢和大哥叫板了!”
赵元吉气不打一处来,甩着袖子道:“你既如此不听劝,就别怪大哥不讲情面。反正京城你是留不下的,你既不愿主动离开,为兄便受累送你一程!”
“大哥……”
“你不用再说了!我主意已定,你只需记好我的话就行!”
看着兄长拂袖而去的背影,赵元婴的心头笼罩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大哥,你这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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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殿下,臣妾有礼了!”
孙夫人带着儿子孙彪朝商无忧缓缓跪倒,口中赞道:“殿下为我大辉受此重创,真乃我朝护国神女,臣妾代大辉百姓叩谢天恩!”
碧萝闻言不由冷笑:今日这孙夫人竟似转了性,看来她定是觉得此番能得偿所愿,嘴上这才如抹了蜜般赞起她家长公主来!
好个贱妇,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她上的长公主打了个哈欠,随意的朝着身旁侍女道:“那下头跪的是谁,他们这是干什么来了?”
孙夫人一愣,却听那侍女恭敬的道:“这是光禄勋孙大人的夫人,因殿下赏了她儿子四品官职,特意来谢恩!”
孙夫人闻言心头大喜。
商无忧歪在踏上,无聊的挥了挥手,朝下头二人道:“你们不必谢本宫,若不是看在赵家大小姐的面子上,本宫哪里只道什么孙家?!”
“行了,本宫要歇着了,你们都下去吧!”
孙彪闻言忙不迭向上叩头,“臣多谢长公主恩典,只是拙荆和小女已多日未归,家父甚是想念,此番下臣是想将她二人一同接回府去……”
商无忧一手托腮,勾起嘴角清笑道:“赵子芳和孙颖以后就留在国公府,不能跟你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