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嚎了两嗓子,又朝紧紧靠在赵子芳怀中的孙颖道:“玲珑啊,不是祖母不疼你,是你娘太过狠心,她竟想要咱们祖孙分离……好孩子,还不离开这个坏女人,赶紧到祖母这儿来……”
孙颖见状忙朝母亲怀中缩了缩。
祖母看不上自己是个女孩子,从来就没给过她一个好脸,平日里对她这孙府嫡小姐呼来喝去、动辄打骂,孙颖对祖母畏之如虎,此时又怎会听她的召唤、远离自己的生母?
刘氏挑了挑眉,今日可算是眼界大开!
堂堂光禄勋的嫡夫人,撒起泼来竟比市井泼妇还要厉害!
商无忧却不惯孙夫人这个毛病。
她摆了摆手,大声道:“父皇金口玉言,本宫养病期间任何人不得吵闹。福童,将这个泼妇给本宫拖出去,赏她十板子,好叫她长长记性!”
孙彪母子闻言脸色大变。
福童面上显出丝迟疑,忙躬身道:“殿下且慢,这可是光禄勋的夫人啊……”
孙夫人面色一松,忙朝福童投去感激的目光。
商无忧却满不在乎道:“光禄勋又如何?本宫连嫔妃都惩戒过,整治她一个小小官眷又岂在话下?”
“奴婢的意思是说,区区十板子,只怕配不上孙大人两朝为臣的威风。依奴婢看,应该再加十板才是!”
“准了!”
商无忧一声令下,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便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不由分说便堵住了孙夫人的嘴,架着她的胳膊将人向外拖。
孙彪想要伸手去拦,福童见状把眼一瞪:“孙大人是想要抗旨吗?”
孙彪伸在半空中的手一顿——
上头那位可是出了名的难缠!
连淑妃都在她手中吃过亏,他可惹不起这位女阎王!
听着外头传来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孙彪的心一抖,他皱着眉、闭着眼,口中默道:
母亲,儿子眼下自身难保,您自求多福吧……
不多时,婆子们便拖着龇牙咧嘴的孙夫人回到内室,随即将人随意朝地上一扔。
孙夫人何时受过这个罪?她哀嚎了一声,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赵子芳见她悲惨的样子,心头只觉一阵畅快——
老虔婆,你也有今天!
碧萝见状忙开口斥道:“还敢大呼小叫?看来夫人这顿板子是白挨了!”
孙夫人的哭声一滞——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只觉从后臀处传来一阵钝痛——
嘶!
这疯婆子下手怎么这么狠?!
她的丈夫是两朝老臣,这天杀的长公主竟敢责打命妇,就不怕御史参她一本吗?!
孙夫人在心中暗恨,到底不敢再撒泼。
商无忧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夫人闹完了,本宫便来说句公道话!”
“孙少爷与赵大小姐,不甚般配!”
“与其做一对怨偶,不如各退一步,给彼此留一丝余地。”
商无忧看了看满心不甘的孙彪,和色厉内荏的孙夫人,沉声道:“本宫觉得你二人和离未尝不可——和离后,孙少爷爱娶几房娶几房;夫人您也可以另寻个门第不如孙家的女子娶进门,到时您尽可拿出做婆婆的款儿使劲儿的欺压儿媳;女方高嫁,想来也不敢忤逆婆母之意,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本宫既答应许给孙家少爷官职,便绝不反悔!赵家和孙家都在京中为官,不如好聚好散,日后也好相见。”
商无忧说着呵呵冷笑,“可若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孙彪神情松动。
他早就腻了倔强的赵子芳!
身为女子,就该如他那几个妾室般,视自己这做夫君的如天,对夫家唯命是从;偏赵子芳行事刚强,凡事一板一眼,她仗着自己是国公府的嫡长女,竟敢对他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偏她娘家当年势强,连父亲、母亲亦对着她陪笑脸;他不敢明着苛待她,只将妾室一个又一个的纳进门。
如今既有机会官员恒通,还能顺便离了这无趣的女子,何乐而不为?!
孙夫人却暗自打起小算盘——
长公主这般盛势,她必要死死抓住!
大不了拉下脸来求求这小贱人,只要将她和那臭丫头哄回孙家,她们娘儿俩还不得由着她这当家主母拿捏?!
她还有儿子,娘家还有侄儿,这几个不争气的孩子将来都得靠长公主提携,赵子芳这棵摇钱树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她离去的!
长公主又如何?她就不信,她敢逼着官宦人家和离!
思及此处孙夫人忽的变了嘴脸,冷冷道:“赵子芳成婚五年却没有为我孙家诞下男丁,既然她要走,那便只配得我孙家一封休书,想要和离却是万万不能!”
“母亲,你这又是何必……”
孙夫人狠狠瞪了眼不争气的儿子,转头朗声道:“既然是休妻,赵子芳的嫁妆概不退还!还有玲珑,她是我孙家人,得还给我们家!”
“请长公主即刻请史太君与国公夫人来,我现在就叫彪儿写休书!”
孙夫人得意的看着赵子芳变了脸色。
她就知道,这贱人舍不得怀里那个小赔钱货!
而国公府是断断丢不起“女被休”嫡这个人的!
“好,嫁妆和孩子都给你,你现在就拿休书来;至于太君与国公夫人,还是不必请了,夫人是怕本宫做不了主吗?”
商无忧说着拍了拍手,身旁的婢女竟捧过笔墨纸砚来至二人面前。
孙夫人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死死盯着白着脸的赵子芳——
难道这贱人真豁出去了?!
这可怎么办……
“夫人还不动笔,是在等什么?”
听到商无忧的催促,孙夫人把心一横,忽的大声道:“想要休书,再拿一万两来,赵子芳这么多年生不出嫡子,孙府被她闹得鸡飞狗跳,总该给我们些补偿吧?”
孙彪闻言大惊失色,“娘,你这是……”
“来人,给银子!”
商无忧一声令下,身旁的姑姑便捧出一个匣子,匣子一开,里头竟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夫人要不要数数看,足足一万两,分文不少!”
孙夫人眼神闪动,又道:“我还有一子,殿下也得给他寻个官职……”
“好说,就让他先在礼部领个闲职,这下可以写休书了吗?”
孙夫人咬了咬牙,“我娘家的侄子也要做官……”
商无忧眸中寒光一闪,冷冷道:“胆敢戏耍本宫,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