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监狱里受了几天的苦,吃了几天的泔水,还挨了一顿毒打,收获的却仅仅是和王劭的友谊。
唐禹不知道这是否划算,也不知道这样的友谊会在多久之后生效,只是谢秋瞳说有用,他也认为有用,于是就做了。
至少在唐禹看来,和王劭一起共患难的是自己,而不是谢秋瞳。
那么将来,一旦和谢秋瞳产生什么矛盾,王劭肯定也只认我,而不是认谢秋瞳。
想到这里,他心里才稍微好受一些,因为他想要掌控更多的资源,无论是人脉资源,还是其他方面的资源。
目前是什么状态?寄人篱下,并且渴望得到谢家的帮助。
那就免不了受到对方的支配,以及对谢家一定程度上的效劳和反哺。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别看和谢秋瞳相处已经很熟络了,她有时候冷峻,有时候阴暗,有时候机关算尽,但有时候也莫名可爱。
可若是你真以为你了解她了,那早晚是要吃大亏的。
唐禹上过当,所以他心中总有警惕,并渴望掌握足够的资源,最终脱离。
“在想什么?”
谢秋瞳的声音突然响起。
唐禹如梦初醒,摇头道:“在想我的伤要怎么才能恢复。”
谢秋瞳看着他,轻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还在埋怨我呢。”
唐禹道:“我是不拘小节之人。”
谢秋瞳道:“那心里有没有想着…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最终脱离我的掌控呢?”
你妈的,你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虫是吗?
唐禹白了她一眼,道:“全天下还有比谢家更好的平台吗?我总不能转投王家或皇族吧。”
谢秋瞳平静道:“但我看你,也未必想投靠谁啊,你想自己做主吧?”
唐禹愣住了。
谢秋瞳道:“如果你真的那么想,那我欣赏你。”
她转头看向窗外,看着繁华的建康城,轻轻说道:“我喜欢有野心的人,我喜欢不屈从于任何人的人。”
“我从不掩饰我对强者的仰慕,以及我对弱者的鄙视。”
“唐禹,如果有一天你能靠实力脱离我的掌控,甚至反手打我一巴掌,我不会生气,我只会高兴。”
唐禹疑惑道:“你是m吗?”
谢秋瞳回头,皱眉道:“什么?”
唐禹道:“没事,我的意思是,你别试探了,没用的。”
谢秋瞳淡淡道:“随便你怎么理解了,一个人,是很难改变自己的本色的,你最初的选择,可能就是你最终的选择。”
马车很快来到了乌衣巷,进入了谢家梨花别院。
谢秋瞳似乎什么都安排好了。
浴桶,热水,新衣新鞋。
“脱光!进去!准备治伤!”
谢秋瞳说完话,便直接走了出去。
唐禹搞不懂她要干什么,但也忍不了这一身臭味,直接泡澡。
但他刚刚进去,还没来得及洗,门却被推开了。
他回头一看,当即瞪大了眼。
身穿杏色长裙的女子飘飘如仙,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并放下了腰间的长剑。
唐禹急忙道:“你、你来给我治伤?我还没洗完呢。”
冷翎瑶表情温和,低声说道:“盘坐在浴桶里,不要运转内力抵挡。”
说完话,她便盘坐而下,双掌运功,拍在了浴桶上。
一时间,桶内热水开始滚动,似乎受到了莫名的力量催发,正在升温,正在蒸腾。
高手治伤,就是不一样啊。
唐禹连忙盘坐,接纳这一股力量。
他感受到了一股精纯且雄浑的力量在体内奔涌,似乎自动唤醒了《大乘渡魔功》的内力,让他百脉舒畅,心旷神怡。
浑身毛孔都张开了,整个人都被热水浸透,大颗大颗的汗水流出。
最终唐禹重重吐了口浊气,再看身上,只有淡淡的鞭痕,但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而且只觉身体轻盈,状态极佳。
冷翎瑶还是那副温和的表情,对着唐禹笑了笑,道:“你伤势已经痊愈,洗漱干净之后,我们就要出发北湖集会了。”
“我会和你一起行动,在关键时候保护你的安全,诛杀刺客。”
唐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多谢冷女侠,要不是你,我的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你是谢秋瞳请来的吗?她和你们圣心宫关系很好吧?”
冷翎瑶轻轻道:“我们是朋友,和圣心宫没什么关系。”
她不再和唐禹说话,而是快步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唐禹脸色变幻,呢喃道:“我的身边,没有这样的高手。”
他竟然有些想念喜儿了,但他很清楚,喜儿或许还在回极乐宫的路上。
今后或许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抛开杂念,他把自己洗了个干净,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谢秋瞳和冷翎瑶站在一起,似乎正等着他。
两个人一高一矮,都漂亮得不像人,但气质却有些差异。
冷翎瑶的五官要柔和一点,目光也很温和,整个人给人比较亲切的感觉。
而谢秋瞳高挑,五官更有轮廓,眼神很冰冷,气质就显得有些不可接近。
“上车,该出发了。”
她招了招手,便朝外走去。
上了马车,她又继续说道:“陛下身体不好,想要热闹热闹,冲一冲喜。所以这一次中秋节集会声势浩大,建康各大家族以及皇亲国戚都会参与。”
“你会看到这个时代最繁华的一幕,当然,或许也是最糜烂的一幕。”
“怎么做,怎么找定位,怎么出风头,全程你自己定。”
“翎瑶只会保护你的生命安全,意思是,除非你性命受到威胁,其他时候她不会干预。”
“而我有其他的事要谋划,顾不上你。”
“能否出风头,能否赢得尊重,关乎着你的仕途,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到这里,她又微微眯眼,道:“值得一提的是,如果你永远待在谢府,你就永远无法脱离我的掌控,出任地方,才有机会培植自己的势力。”
“唐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唐禹并不回答,只是目光锐利了许多。
被谢秋瞳看穿了想法,那无所谓,反正掩饰不住。
但她表现出来的意思,似乎不是阻拦,而是支持。
这种支持意味着,她想要和我斗法。
她不认为我有那个能力脱离她,但她又渴望看到我有那个能力。
如果做到了,她说她高兴。
如果做不到,那就只能当她的棋子。
唐禹嘴角带着笑意,因为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他不畏惧斗法,他只怕被提前扼杀。
“笑什么?”
谢秋瞳道:“你想好要怎么表现自己了?”
唐禹道:“我只是在想,万一哪一天你落在我手里,那你肯定老惨了。”
谢秋瞳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一时间愣住了。
然后她摊了摊手,道:“我期待那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