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姜三夫人在花莲的眼中看到了祈求。
那双曾经淬着恶毒与算计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摇尾乞怜的卑微。
她像一条案板上即将被宰割的鱼,连挣扎的力气都被抽干,只能绝望地张合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姜三夫人幽幽叹了口气,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
“没办法,”她的声音温婉,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要怪就怪你当初对天泽心爱的女子下手。你当初还不如直接给四皇子下毒呢,说不定死得还痛快些。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也是你咎由自取!”
她顿了顿,又像安抚似的补偿道,“不过,落到我手中,就是痛苦些罢了,起码还是活着的。”
花莲眼中流露出彻底的绝望。
活在姜家这对魔鬼母子手里,那不就意味着,她的余生将在永无止境的折磨中度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莲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她的女儿瑶真,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落到了这对心狠手辣的母子手中?
她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
皇宫,金銮殿。
此次出征,不仅成功击退了南月的侵扰,粉碎了他们试图以南月猫毒瓦解大邺南部防线南朔城的阴谋,而且救治了当地饱受毒物摧残的百姓。
此举大大彰显了大邺皇室的铁腕和仁德,深得民心。
二皇子萧锦瑜与四皇子萧凌川班师回朝后,皇帝龙颜大悦,特命论功行赏,以彰其功。
黄金、土地、金银珠宝如流水般赏赐下去。
萧凌川获封景王,萧锦瑜则被册为肃王,二人皆获京城中恢弘府邸一座。
皇帝在满朝文武面前,毫不吝啬地认可了他们的能力。
“此次南朔城之危,朕的两位皇子临危不惧,力挽狂狂澜,实乃我大邺之幸,社稷之福!”
二皇子萧锦瑜向前一步,主动在朝堂上,当着众臣的面,对着身侧的萧凌川深深一揖:“父皇谬赞。此次若不是四弟领兵及时解围,儿臣如今可能早就命丧南朔,或者变成不人不鬼的病患。锦瑜在此,谢过四弟救命之恩!”
萧凌川立即伸手扶住他,神色平静无波:“二哥言重了,你我乃是自家兄弟,何须言谢!”
龙椅上的皇帝见状,抚掌哈哈大笑:“见你们兄弟同心,朕甚是欣慰啊!”
站在百官之首的姜丞相,适时出列,躬身道:“陛下,四皇子殿下身上虽有一半的南月血脉,但此次出征,心之所向,行之所为,皆是为了我大邺子民百姓,此等赤胆忠心,实属难得!”
皇帝点了点头,看向萧凌川:“朕还听说,有南月细作在南朔城兴风作浪,怂恿当地的地痞流氓,放火烧了安置病患的营地,导致病患们死伤严重,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萧锦瑜抢着道,“而且那南月细作心思极为歹毒,竟让那些纵火犯四处散播谣言,声称烧死病患是四弟的主张!当时南朔城人心惶惶,百姓怨声四起,若非四弟处置得当,差点就毁了皇室在南朔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望!”
皇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悦的往事,冷声道:“南月人向来狡诈,尤其擅长利用皮相蛊惑人心,总是能屡屡得手!川儿,后来呢?你将那南月细作如何处置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凌川身上。
只见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桃花眸中闪过一丝一闪即逝的阴鸷,语气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父皇放心,那南月细作,已经成了儿臣的剑下魂,从此再不会对大邺有任何威胁了!”
“甚好,甚好!”皇帝的脸上重新绽放出满意的笑容,仿佛对这个答案极为称心。
下朝后,皇帝回到御书房。
伺候在一旁的大总管陈顺,眼疾手快地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满脸谄媚地躬身道:“陛下辛苦了,这是香妃娘娘特地吩咐小厨房给您备下的云山茶,您喝一杯驱驱寒!”
“嗯,朕的香妃果然有心!”皇帝接过茶杯,轻啜了一口,眉眼间满是悦色。
陈顺察言观色,立刻脱口而出:“陛下今日这心情,瞧着是极好啊!”
“是啊。”皇帝放下茶杯,靠在龙椅上,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老四此番不仅救了南朔百姓,巩固了抵御南月的防线,更妙的是,他还亲手杀了一个南月细作。”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毕露,“如此一来,他便算是在天下人面前,和南月彻底决裂了。以后,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是南月公主,也不可能再得到南月皇室的支持!”
陈顺连忙附和道:“陛下英明!四皇子殿下如今在军中和民间的声望如此之高,若再让他得了南月那边的势力支持,咱们大邺,恐怕也就要变天啦!”
“哼,只要朕在,再优秀的皇子都只能是臣子!”皇帝冷笑一声,显然对自己的谋划十分得意,他转而问道,“太子最近如何了?”
陈顺小心翼翼地回道:“回陛下,听闻太子殿下近来身子见好,只是不如其他皇子那般健壮,怕是需要点时间恢复。”
皇帝闻言,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笑着道:“许久未见太子了,让他来见朕吧!朕这几日在城西的玄真观认识了个法力极强的道士,他炼的丹药极好,朕用了几丸,都觉得神清气爽。朕觉得,这丹药正适合给太子调理身子!”
陈顺低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惊惧,但面上依旧是恭恭敬敬的模样。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传旨。”
——
下朝后,萧修湛回到麟阁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宫人们一见他这副模样,吓得纷纷垂首跪地,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他泄愤的靶子。
姜瑶真听到动静,从内殿款款而出。
她遣退了战战兢兢的侍女,亲自端着一盏安神茶,柔声上前:“殿下怎么了,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您生气了?”
“还能有谁!父皇今日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老 二和萧凌川那个杂 种夸上了天!金银珠宝、良田美玉,赏赐跟流水似的往下淌!
最恶心的是,老 二那个蠢货,竟然还当众跟萧凌川称兄道弟,演什么手足情深,他也不嫌臊得慌!”
萧修湛越说越气,面容都有些扭曲,“还有你那个好父亲!对萧凌川一阵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萧凌川的岳丈!我们成婚以来,我就没听他在父皇面前为我美言过半句!”
“殿下息怒。”姜瑶真柔声道,“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得不偿失?此次出征,萧凌川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得胜罢了。您想,他本就有南月血统,这原是他最大的依仗。
如今他为了向父皇表忠心,公然与南月决裂,这不等于自断臂膀吗?往后没了南月这个助力,他拿什么跟殿下您比?”
这番话像是一剂良药,精准地抚平了萧修湛心头的烦躁。
他脸上的阴霾果然散去了几分,伸手将姜瑶真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馨香。
“还是真儿懂我,真是我的解语花。三言两语,就让我这心里的火气消了。”
姜瑶真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见他心情平复,端起茶杯递到他唇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殿下,那四皇子在朝上,可有提到南月其他的什么事?比如……南月的人?”
萧修湛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茶,神情很是受用,漫不经心地答道:“提了。说是萧凌川在南朔城,被一个南月细作给阴了,那细作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煽动城中流民放火烧病患,还把脏水全泼到萧凌川身上,差点让南朔城的百姓以为是他下的令。不过嘛,后来好像被他给解决了。”
姜瑶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强作镇定,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那……那名南月细作,如今如何了?”
萧修湛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随口道:“萧凌川说,被他杀了。”
“什么?”
“哐当——!”
姜瑶真手中的青瓷茶托应声落地,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