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鎏金香炉里飘渺的龙脑香雾气,并未能纾解长公主眉宇间的愁绪。?0_0′晓?税.蛧? +首,发,
“他们都说,北狄王子才兼文武,是个难得的良配。可笑我,连他究竟是何模样,都未曾得见。”她手中紧捏着绣绷,指尖因用力而泛出白色,一尾本该圆润的牡丹花瓣,被她绣得歪斜,多了一道刺目的褶皱。
林琉璃将一小碟备好的蜜渍梅子轻轻推至她手边,温声道:“殿下可曾有过……倾心之人?”
话音未落,长公主手中的绣花针骤然没入绷紧的绢面,一滴殷红的血珠迅速渗出,恰似她眼底难以抑制的泪光,将绽未绽。,ez¢晓-说/枉· _唔!错*内+容+
“周将军……”两个字自唇齿间溢出,又被她猛然咽了回去。她指尖在绣绷上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处血渍,声音低哑,“他不过一介戍边武将,常年驻守北境,又怎会,又怎有资格卷入朝堂这汪深不见底的浑水之中。”
林琉璃垂眸,长公主口中的周将军,她亦有所耳闻。年轻有为,屡立战功,是北境一道坚实的屏障。只是,他的家世,与皇家相比,确是云泥之别。
“殿下”林琉璃斟酌着开口,声音放得极轻,“既是心有所属,为何不向陛……向圣上陈情?”
长公主闻言,倏然抬首,眼中带着几分凄楚的自嘲:“陈情?琉璃,你久在宫外,怕是不知晓这宫墙之内的生存法则。?晓*税~C·m,s_ ·追^嶵·歆/漳′节~在皇兄眼中,江山社稷重于一切,北境的安稳,大靖的颜面,哪一件不比我这个妹妹的婚事更为紧要?他日日为国事操劳,又怎会为一个女子无足轻重的心事,去动摇早已定下的国策?”
她的语气激烈起来,绣绷被她一把掷在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联姻北狄,便能换取北境安稳,这便是他们口中的‘最优之选’!与萧王爷在朝堂上说与我听的,一般无二!”
林琉璃心头一震。昨日他那番冷静到近乎刻薄的言语,此刻竟与长公主的悲愤遥相呼应。皇家公主,代价几何,他早已算得清清楚楚。
“难道我生来,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远嫁异邦,做一个巩固邦交的物件么?”长公主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这长公主的身份,究竟是尊荣,还是枷锁?”
林琉璃默默地拾起滚落在地的绣绷,将那枚刺破绢面的针拔出,细细擦拭干净。她想起昨日萧奕提及此事时,那全然理所应当的口吻。他说,此事关乎北境数万将士的性命。他还说,这也是陛下与诸位辅政大臣商议后的最优之选。
“殿下”林琉璃将绣绷重新放回长公主手中,“或许,事情尚未到无法转圜的地步。北狄王子尚未抵京,一切尚有变数。”她说这话时,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所谓的变数,在皇权与国家利益面前,何其渺茫。
“变数?”长公主凄然一笑,“琉璃,你不必安慰我。我知晓自己的命数。自古以来,皇家公主,有几人能真正择选自己的夫婿?不是送去和亲,便是嫁予权臣,用以拉拢人心。我的母亲,当年的淑妃,不也是家族送入宫中,用以稳固地位的一枚棋子?”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悲凉:“周将军……他很好。记得有一年春日,宫中设宴,我在御花园中险些被惊马所扰,是他恰巧路过,飞身将我救下。那时他尚且年少,一身戎装,英姿勃发。只那惊鸿一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