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办得风光热闹。”林琉璃唇角微扬，“陛下不是要安抚人心，彰显皇恩浩荡么？我便让这比武招亲，成为京中一大盛事。自擂台搭建之日起，每日派人宣讲，将陛下的恩典广而告之。凡前来观赛者，无论百姓官绅，皆赠送一枚特制的驱寒暖香囊。”
她顿了顿，补充道：“香囊所用香料，皆取自琉璃坊上品，既能驱寒避秽，又能提神醒脑。如此一来，既能为比武壮大声势，又能让百姓感念皇恩，更能为你我琉璃坊扬名。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萧奕静静听着，看着她腕间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的银镯。那是她初掌琉璃坊时，他送的贺礼。那时，她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如今，却已能将人心、时局都算计得如此透彻。
“陛下要的是民心归附，你倒是擅长借势而为。”萧奕的语气听不出是赞是弹。
林琉璃将装好的琉璃瓶递给他：“这瓶凝神香，你带回去。近来烦心事多，夜间安寝时点上，或可助你凝神静气。”她又道，“擂台之事，我会让宋炜三日内拿出章程，届时你再过目。至于人选甄别，才是真正的难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萧奕接过香丸，指尖触碰到微凉的琉璃瓶身，“各方势力，定会借此机会安插人手，甚至……”他没有说下去，但林琉璃已然明白。
“所以，陛下的‘唯你是问’，才是最要紧的。”林琉璃语气平静，“你需得有一双火眼金睛，辨忠奸，识善恶。否则，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她拿起案上一块沉香，在手中细细把玩，“不过，你也并非孤军奋战。”
萧奕看向她。
林琉璃道：“琉璃坊的香客，遍布京城内外，三教九流，无所不包。他们平日里传递的讯息，或许能为你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我会让宋炜多加留意。”
“如此，便多谢了。”萧奕道。他清楚，林琉璃从不做无利之事。她今日这般主动，除了生意上的考量，恐怕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林琉璃将沉香放回原处，重新拿起玉杵，准备调制下一份香料。“长公主殿下那边，你打算如何交代？她今日在御书房，想必是吓得不轻。”
“她会理解的。”萧奕站起身，“陛下既然给了这条路，便只能走下去。至于前路是坦途还是荆棘，走过才知。”
“那便预祝萧王爷，此行顺利。”林琉璃低头，继续着手中的活计，不再看他。
萧奕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后院。空气中，那股清冽的幽香似乎又浓了几分，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他握紧了手中的凝神香琉璃瓶，心中却并未因林琉璃的相助而轻松多少。皇帝的局，才刚刚开始。
他走出琉璃坊，抬头望了望天色。冬日的阳光，苍白无力，正如他此刻的心境。比武招亲，挑选才俊，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步步惊心。他不仅要防备那些明面上的对手，更要警惕来自暗处的冷箭。
回到萧府，管家萧福立刻迎了上来：“王爷，您回来了。晚膳已经备好了。
“嗯。”萧奕将手中的琉璃瓶递给他，“将此物收好。”
“是，王爷。”萧福接过，却见萧奕径直往书房走去。
“王爷，不用晚膳吗？”
“不了，还有公务。”萧奕的脚步没有停顿。他需要立刻将《比武章程》初稿再仔细斟酌，将林琉璃的提醒考虑进去，务必在三日内，拿出一份真正周全的方案呈给皇帝。
唯你是问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套在他的颈上。他不能输，也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