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意渐歇，庭中积雪皓白。+幻`想￠姬′ ,追~罪¨辛\漳!结-
林琉璃立于窗前，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她目光掠过窗台，那里，一点微弱的金属光泽在薄雪下隐现。
她伸出手，拂开积雪，一枚小巧的铜哨入手冰凉。哨身古朴，一面浅浅镌刻着一个字：“羽”。
羽。
林琉璃指尖摩挲着那个字，线条锋锐，带着军旅的铁血之气。萧奕？
她略一沉吟，将铜哨凑到唇边，轻轻一吹。
哨音并不高亢，却异常尖锐，仿佛能穿透夜幕。
几乎在哨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黑影自庭院暗处疾射而来，悄无声息地落在阁楼的廊下，单膝跪地。
来人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
“谁派你来的？”林琉璃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那人沉默片刻，抬手摘下了面巾，露出一张年轻而刚毅的脸庞，眉眼间带着军人特有的冷峻。
林琉璃认得他，此人确是萧奕身边的一名亲卫。`h/u~l¨i*a!n^b!o′o-k?.^c+o_m-
“卑职玄羽，奉王爷之命，暗中保护夫人。”玄羽的声音低沉，没有丝毫波澜。
“王爷？”林琉璃重复了一遍。
玄羽垂首：“卑职失言。王爷体恤夫人，特派卑职前来。”
林琉璃不置可否：“暗中保护？我竟不知自己何时需要萧王爷如此费心。”
玄羽从怀中取出一封蜡封密信，双手奉上：“王爷有密信交予夫人。”
林琉璃接过信，信封上并无署名，只用火漆印着一枚小小的狼头徽记，正是萧奕的私印。她拆开信，借着室内微弱的烛光迅速浏览。
信中字迹如其人，苍劲有力。内容却让她眸色微凝。
萧奕在信中并未多言其他，只点出此次金丝楠木在陆路被劫，背后疑有户部尚书程瑞私兵的影子。信末，他只写了一句：漕运之事，吾已关照，万无一失。
户部尚书程瑞……
林琉璃捏着信纸，心中念头飞转。程瑞是三皇子一派的骨干，若此事当真与他有关，那焦赞背后的人，便昭然若揭了。·x\w+b^s-z\.?c`o,m/
“王爷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林琉璃问。
“王爷自有渠道。”玄羽答道，“王爷还说，琉璃坊为国选贤筹备比武招亲，不容宵小破坏。若夫人有所发现，需人手助力，可随时通过此哨联络卑职。”
林琉璃看着他：“萧王爷倒是消息灵通。”她不信萧奕会平白无故送上这样一份大礼。
玄羽道：“王爷行事，卑职不敢妄测。王爷只说，朝廷比武乃是大事，若因木料受阻而延误，于国体有损。他身为京畿卫戍，亦有督查不力之嫌。”
“说得冠冕堂皇。”林琉璃轻哂，“他这是要我替他查明真相，将程瑞拉下水，而他自己，则可以置身事外，坐收渔利？”
玄羽沉默不语，显然不准备参与这种猜测。
林琉璃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慢慢化为灰烬。“这京城的水，果然越来越浑了。户部尚书，好大的手笔。”
她踱了几步，“萧奕让你听我调遣？”
“在不违背王爷原则，不危及王爷根本利益的前提下，卑职会尽力配合夫人。”玄羽的回答滴水不漏。
“好一个‘尽力配合’。”林琉璃道，“你家王爷倒是精明，既想借我的手办事，又不肯轻易将自己的人马交出来。”
她心中暗忖：萧奕此举，看似相助，实则也是一种试探。他想看看自己有多少能耐，能否在这浑水中搅动风云。而他提供的这条线索，无疑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能斩断敌人触手；用不好，便会引火烧身。
“夫人，”玄羽见她沉吟，开口道，“王爷还吩咐，漕运那批木料，他已派人盯紧，确保万无一失。夫人不必为此忧心。”
“替我谢过你家王爷的美意。”林琉璃道，“只是，我琉璃坊势单力薄，若真要与户部尚书对上，恐怕……”
玄羽接口：“王爷说，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夫人冰雪聪明，自有应对之法。若真到了需要王爷出面的地步，他亦不会袖手旁观。”
这话说得极有分寸，既给了承诺，又留了余地。
林琉璃心中冷笑，萧奕这是算准了她不会轻易求他。她若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也就不值得他费心了。
“你家王爷倒是很‘信任’我。”林琉璃的语气带着一丝难辨的意味。
“王爷说，与聪明人合作，省心省力。”玄羽如实转达。
林琉璃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夜色。“户部尚书程瑞……焦赞……还有那个暗中窥伺的轻功高手……”她将这些线索在心中串联，“看来，他们都急着想让我这琉璃坊开不下去。”
她转过身，对玄羽道：“你先回去。若有需要，我会用铜哨联络你。记住，没有我的召唤，不可擅自现身。”
“卑职遵命。”玄羽抱拳，戴上蒙面巾，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阁楼内重归寂静。
林琉璃拿起那枚铜哨，在指尖轻轻转动。
“羽”字冰冷。萧奕此人，心思深沉，行事莫测。他今日送来的这份“大礼”，究竟是橄榄枝，还是更深的算计？
她走到妆台前，打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将铜哨放入其中一个暗格。
“户部尚书……”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棋局越来越复杂，牵扯进来的人也越来越有分量。
她取下腰间的香囊，隔着锦缎捻了捻里面的银针。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倒要看看，这浑水之下，究竟还藏着多少鬼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