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墨早已彻底制服了因腿伤而失去行动力的陈振。
手铐终于牢牢锁住了陈振的那双手。
警员粗暴地扯下他那张廉价的白色塑料面具,顿时露出
“你们以为自己赢了?一群蠢货!”陈振被粗暴地架了起来,疼得龇牙咧嘴,但他却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尖利又刺耳,“哈哈哈哈,一群废物!追查了那么多年的红衣案凶手,你们抓到了吗?嗯?你们连个屁都没找到!”
他猛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光芒。
“告诉你们吧,那个红衣案的真凶,早就被我找到了!”
“就在三个月前,城西废弃的化工厂里!”
“我看着他穿着他最喜欢的红裙子,躺在血泊里……啧啧,那样子,真是美极了!可惜你们没看到。”
他挣扎着,试图挺直脊背。
“是我,只有我,才终结了那个传奇!”
“你们这些废物,不过是跟在后面捡垃圾的而已,你们永远抓不住真正的艺术家!”
“我比他更完美,我才是……”
“闭嘴!”陈子墨厉声打断他的呓语,眼神冰冷,“带走!”
警员们再不容他多言,像拖死狗一样将他往外拖去。
陈振的咒骂和那扭曲的笑声,混合着腿伤带来的痛苦呻吟,在空旷破败的厂房里回荡。
最终被呼啸的警笛声彻底淹没。
空气里,只剩下血腥味和铁锈味,以及一阵阵压抑的哭泣声。
宋翩然轻轻拍了拍李曼的肩膀,目光落在李曼身上,带着一丝关切。
陈子墨则环视了下整个屋子,最后目光定格在地上那把染血的匕首上,眼神逐渐深邃。
……
冰冷的审讯室灯光刺眼,做完冗长笔录的李曼,独自坐在走廊长椅上。
此时,她脸上的血污已经洗净了,只留下了几道浅痕和眼底深重的青黑。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惨白墙壁,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指甲边缘的倒刺。
指甲边缘渗出了血迹,她也恍然若觉。
宋翩然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脸上有些犹豫,嘴唇抿得很紧。
“李曼。”宋翩然的声音有些干涩。
李曼迟缓地抬起眼。
她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宋翩然。
宋翩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她伸手拉着李曼的手。
李曼也不反驳,站起身跟在宋翩然身后进了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小房间。
一分钟后。
宋翩然避开李曼空洞的视线,从口袋里慢慢掏出一个袋子。
袋子里,是一封折叠整齐,边缘有些磨损的信封,上面没有任何署名。
“这个……是在你家书桌抽屉最底层找到的,压在几本书
“按规定,这属于证物关联物品,但……”
她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袋子的边缘,指节有些发白,“我想……你应该看一眼。”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李曼麻木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
她最终还是将袋子轻轻放在了李曼并拢的膝盖上。
李曼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袋子上。
娟秀的字迹,透过薄薄的塑料袋,她认出来了。
一种迟钝的冰冷的麻意从指尖蔓延开来。
她撕开袋子,动作机械而缓慢地取出里面的信纸,将之展开。
熟悉又带着点俏皮弧度的字迹顿时映入眼帘:
“曼曼,写这封信的时候,我的手都在抖,比高考查分那天还紧张,哈哈,开个玩笑啦,我才没有很紧张……”
“……明天是你生日,我想把这封信送给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永远是朋友,最好的那种哦!”
信纸末尾有被水渍晕开过的痕迹。
每一个字都狠狠扎进李曼的心底。
她拿着信纸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初时是困惑。
那些被遗忘的对话碎片,猛地撞回脑海。
当时阿薇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
她当时,原来是这样的心情吗?
一股难以形容的痛冲上脑门,瞬间冲垮了李曼所有的麻木。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紧,反复揉搓着。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李曼喉咙深处挤出。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低声喃喃着。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砸在信纸上,迅速洇湿了纸上的字迹,和信末那早已干涸的泪痕重叠在一起。
她想起了最后一次见面,阿薇似乎欲言又止,眼神闪烁。
阿薇当时,是想把这封信给她吗?
阿薇说第二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那对方写下这封信的时间……
就是阿薇被杀的前一天!
李曼再也支撑不住,弯着腰双手紧紧地捂着脸,身子尽力蜷缩在一起。
手中紧紧攥着那封被泪水浸透的信,哭得浑身抽搐,撕心裂肺。
所有的痛苦、恐惧、仇恨,在这一刻都被这迟来的一封信彻底淹没。
宋翩然站在一旁,看着李曼崩溃的模样,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眼神复杂而沉重。
她默默移开视线,望向走廊尽头窗外沉沉的夜色,手指在身侧悄然握紧。
这封信,给得对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有些真相,至少有让人知道的权利。
李曼压抑的呜咽最终冲破了喉咙,化作撕心裂肺的恸哭。
宋翩然站在原地,看着那颤抖的脊背,听着那破碎的哭声,喉头也哽得发紧。
她犹豫了一秒,无声地走近一步。
然后,缓缓地蹲了下来。
她伸出手,最终轻轻放在了李曼剧烈起伏的背上。
李曼猛地抬起头,脸上全是纵横的泪痕,这一会的功夫,眼睛就红肿得骇人。
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几乎是扑了过来,双臂死死地抱住了宋翩然,将脸深深埋进了宋翩然的怀里。
“呜……啊……”
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宋翩然身前的衣料。
李曼死死攥着那封被泪水揉皱的信,指关节被捏得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