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楼梯来到学生会三楼的走廊，推开尽头的厚重大门，下午三点明亮的阳光下，温柔漂亮的古典美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用铅笔写写画画。
黑色长发笔直垂落，略显苍白的肌肤染上一层暖意。
听到开门声，松阪花音抬眸看过来，漂亮的灰色眼眸染上一抹笑意：“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想邀请你明天去约会。”
黑沼牙反手轻声关上房门，缓步走到她的身侧，手撑在办公桌面，俯身去看笔记本：“可以请假的吧？”
干净整洁的纸张上用铅笔画了一条长裙，露出左侧肩膀的款式，收腰的部分格外纤细。
“放学后不行吗？”
松阪花音低头继续描绘裙摆，铅笔摩擦纸面，发出细小的声音：“我想稍微努力一下，考取文化服装学院。”
东京的文化服装学院是亚洲排名第一，与英格兰中央圣马丁、美利坚帕森斯并列世界时装院校top10的顶级院校，知名校友有山本耀司、高田贤三、藤原浩等国际大师。
“目标是东京时装周？”黑沼牙问。
“嗯~目标的话，让所有期待约会的女生都能拥有一份好心情吧。”
松阪花音一边细致地描绘裙摆的线条，一边温柔地笑着轻声说：“如果有一条漂亮的裙子，当然会期待约会吧？就像决胜内衣一样。”
“仔细说说决胜内衣的事。”黑沼牙眸中亮起兴奋的光。
仔细想来，他还完全没有见识过“决胜内衣”，白川桃和松阪花音都喜欢朴素的白色，连经典的蓝白碗都没有，初鹿野凉直接不穿。
关于内衣的回忆，最值得遐想的是一抹风情的紫色，很有韵味。
然而天气转凉之后，远山千岁换上了较厚的高腰黑色丝袜，看起来像天鹅绒的材质，一点都不透光，也没再给他发福利。
“走开啦。”
松阪花音埋怨地白了他一眼，抬头用下巴指向水吧台：“去给我泡杯红茶来。”
“我想看决胜内衣。”黑沼牙原地不动，纠缠她买新的内衣。
“才不要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心情才对，牙已经错过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
“去泡红茶。”
“明天约会时一起去买吧。”
“真是的。”
松阪花音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下来：“好吧，不过你在内衣店外等我就好。约会，什么时间？”
“我还没想好约会计划，明天告诉你。”黑沼牙这才走向水吧台，去泡红茶。
两人在学生会长室闲聊了一会儿，等小早川怜子从港区返回学院，一起坐车前往下北泽。
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坏木偶]的霓虹灯牌前，黑沼牙钻出车门，带松阪花音走下狭窄的水泥台阶，推门走进Livehoe。
距离营业时间还早，大厅里空空荡荡，稻田雅和白川桃隔着一张圆桌对坐，看着笔记本电脑商讨各个乐队的演出排期。
黑沼牙走过去，抬手和稻田雅打招呼：“雅姐，最近生意还好吗？”
“除了一直有人问我你在哪个乐队，没什么其他问题。”
稻田雅扬起绚烂的金色波浪长发起伏，焦糖色眼眸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牙君，你真的是渣男吗？”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有点符合我对贝斯手的刻板印象。”
见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黑沼牙满脸疑惑，目光看向白川桃，用眼神问“贝斯手的风评很差吗？”
“所谓不能当男友的3B，就是指贝斯手、贝斯手和贝斯手。”
白川桃冷着脸用淡漠的语气解释，目光扫向松阪花音，声音轻了几分：“你确定要担任经纪人吗？乐队正式出道后会非常忙，收益也没有很多。”
“没关系哦，我想帮牙的忙。”松阪花音微笑着回答，连眼角的泪痣都透出柔和的色彩。
“跟我来吧，这个月你只需要和娱乐公司对接。”
白川桃起身走向后台，带松阪花音前往排练室，嘱咐她乐队签约的各种事项，大厅只剩下黑沼牙和稻田雅两人。
黑沼牙毫不客气地霸占猫猫的座位，探身去看稻田雅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雅姐，桃和你说过乐队的事了吧？”
“嗯，她想预定这个月最后一天的演出。”
稻田雅滑动鼠标，把表格拉到最后，11月30日，周日，全部空白。
“半个月的准备时间吗？”
黑沼牙微微皱眉，感觉白川桃有些太心急了，乐队才刚刚重组，先不说需要练习和磨合，现在连乐队的名字都没有。
“严格来说，只有11天，因为要提前一个周考核。”
稻田雅起身走到饮料台处，接了一杯可乐拿给他，有些担忧地说：“作为员工福利，我可以再宽限几天，但审核是必须的，否则会影响到生意。”
黑沼牙接过可乐，咽下一口，扭头看向通往后台的门：“我相信桃。”
她拥有能打败初鹿野凉的音乐天赋，初鹿野凉本身技术也没有问题，只要远山千岁和新海汐奈别太差劲，只是Livehoe的演出应该没问题。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先预留一个位置吧。”
稻田雅用鼠标选中表格的一行，添加背景色，手指敲击键盘输入时间段：7点20分—7点30分。
在这之后，就是周日夜晚最热门的时间段，要留给已经小有名气，能带来粉丝收益的乐队。
“看在你能给我带来不少顾客的面子上，以后可不许偷偷跑去别的店里哦。”她笑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忠！诚！”
“一点都不正经，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呢。”
“我不是吗？”黑沼牙故作惊讶的表情，用诧异的眼神盯着稻田雅看。
“才不是，你可是贝斯手啊。”
“这是偏见。”
“牙君现在和几个女生暧昧不清？”
“我和每个人的关系都很清楚。”
……
正闲聊时，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两人的谈话，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没有备注的号码，直接接通电话。
“牙，是母亲哦。”
听到娴静成熟的女人声线，黑沼牙额头冒出几道黑线，冷声说：“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母亲。”
“小孩子要乖一点才可爱。”
初鹿野千枝娇嗔的声音让他浑身不自在，有种突然在家里见到来自美洲的“双马尾学姐”的惊悚感。
“我挂了。”
“那婚介书就不还给你咯？”“请您说正事。”
黑沼牙加上了敬语表示对长辈尊重，初鹿野千枝听他一副认真的语气，收起做作的姿态。
“婚介书我派人转交给你，这些日子的劳累没有白费，母亲非常开心，不过牙也要偶尔来看望母亲才好。”
初鹿野凉这几天的变化相当明显，虽然只是对在乎的人，但对初鹿野千枝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惊喜。
“不过呢，初鹿野家只剩下我们母女两人，公司的事务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毕竟产业很多，牙能稍微理解一下母亲吗？”
“我明白了。”
“牙能理解母亲就最好不过了，其实我认为呢，牙也应该来公司学习一下，以后”
初鹿野千枝开始啰嗦起来，黑沼牙越听越头疼，有种她在用电钻钻自己脑壳的感觉。
扭头看到松阪花音推开通往后台的门走出来，脸色略显阴沉，他敷衍了两句，直接挂断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吗？”
黑沼牙放下手机，用关心的目光看向松阪花音，轻声问：“你和桃合不来？”
“没有，乐队的事不是很麻烦。”
松阪花音轻轻摇头，漂亮的灰色眼眸闪烁着危险的感觉：“是汐奈酱，她今晚不来参加乐队的会议呢。真是的，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桃竟然允许？”黑沼牙疑惑地皱眉，举着可乐问。
按照白川桃的说法，新海汐奈是最需要练习的人，大概率会拖其他人的后腿。
松阪花音摇头叹息，脸色隐隐有些难看：“白川说汐奈酱今晚去买另一套架子鼓，放在家里练习，她允许了。”
架子鼓是最不方便搬运的乐器，放在家里确实方便独自练习，不过有扰民的风险。
不过正常鼓手都会选择用练习板练习，不会再买一套架子鼓。
“我让小早川送你去找她？”黑沼牙问。
“不用，汐奈酱在躲着我。”
松阪花音勉强撑起笑容，迈步走向入口处，挥手和他告别：“乐队的事我基本了解了，嗯，我先回家，给你们准备晚饭。”
“好。”
黑沼牙起身送她出门，刚好碰到远山千岁背着吉他包走下楼梯，过了十几分钟后，初鹿野凉也抵达Livehoe。
三人一起来到长租的排练室，白川桃的电钢琴和合成器还没有置办，正坐在鼓凳上用手机和新海汐奈聊天。
人员到齐，白川桃的目光看向远山千岁的手指，确认美甲已经完全卸掉后，她清了清嗓子，说起自己的计划：
“关于乐队未来的发展问题，我必须着重强调几点。”
“首先，无论是否签约，在Livehoe演出都是积攒人气的重要步骤，所以11天后我们要参加考核，争取在本月月底进行第一次正式演出。”
“同时，也要在网络平台上发布翻唱，暂且先用以前的账号活动，这件事我交给了汐奈酱。”
“其次，关于翻唱和演出的曲目，考虑到汐奈酱的鼓点很烂，旋律太快会跟不上，所以我选了两首歌，《群青》和《向夜晚奔去》，乐谱已经发到群里了。”
黑沼牙一边听她讲对乐队的规划，一边拿出手机，打开群聊，有三个新文件。
《群青》，Bpm135，附带旋律和歌词；《向夜晚奔去》，Bpm130，同样附带旋律和歌词；《应景的雨》，Bpm190，只有旋律，没有歌词，标准的日式摇滚。
他在网络上搜索第三首歌的名字，弹出来的都是些毫不相关的东西，看起来这首歌是原创曲。
“本周必须录好《群青》和《向夜晚奔去》，原创曲先各自练习，下周开始磨合。”
白川桃说完最后一句，用严厉的目光扫视三人，冷声问：“有问题吗？”
“.”初鹿野凉摇头，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乐谱后，拿过贝斯弹起来，旋律分毫不差。
以低频的贝斯为背景音，排练室内响起远山千岁烦躁的声音：“190Bpm，我可以努力，但汐奈酱不可能做到。”
Bpm，拍子数，即每分钟节拍数的单位。
190Bpm，即是指一分钟内演奏190个四分音符，每0.315秒一拍，无疑是要新海汐奈把鼓槌抡出火星——6小节十六分音符需要她要在8秒内击鼓96次，而且要保证准确。
一个身高160，体重96斤的女生，如果没有神奇女侠的怪力，不可能做到。
对于这点，白川桃心里当然清楚，她拿起鼓槌看了一眼，神色不变地说：“我会督促她练习到排练不出现失误的程度。”
至于登上舞台后，则要看个人发挥。
“汐奈酱学架子鼓才半年，这种节奏至少要等她练习三年后。”
远山千岁依旧不满，提出反对意见：“我要求重新编写乐谱，或者原创曲留到以后再说，第一次登台就演奏原创曲，很多人会认为太过傲慢。”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只要演出足够出色，根本不需要在乎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白川桃冷着脸和她对视，金色眼眸泛起凌冽的光，语气凛然：“不逼迫汐奈酱，她根本就不会认真练习，另外，你还是先把自己的部分搞明白吧。”
说完，她拿出手机，把原创曲的歌词单独发给远山千岁，提出要求：“我要爆发式的人声，声嘶力竭的感觉，为了强化嘶吼感，吉他需要失真音色的效果器。”
“我明天去买。”
“我不是让你真的嘶吼，从压抑到爆发的对比，能理解吗？我右手的键盘会在高音区用密集音符对抗。”
关于她们讨论的专业知识，黑沼牙完全听不懂，他伸手和初鹿野凉要来贝斯，试着弹奏原创曲。
因为没有打火机，黑沼牙连乐谱都看不明白，简直像是天书，而且手指也相当僵硬。
还是算了。
他把贝斯还给初鹿野凉，扭头对白川桃问：“有我什么事吗？”
“你在为自己没有用处感到自豪？”
“不，有点想回家了。”
“啧，没用的男人。”
白川桃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从鼓凳站起身，迈步走向排练室的门：“明天我会买好电钢琴，从今天开始，放学后在这里集合排练。”
“我也要来吗？”黑沼牙跟在她身后离开排练室，穿过走廊，前往音效室。
已经到了Livehoe营业的时间，路过的排练室和休息室里到处都是人。
“随便你。”
白川桃用钥匙打开音效室的铁门，回头问：“你不是想回家吗？要去酒店的话等我下班。”
“可以和凉、花音一起吗？”
黑沼牙的话刚说出口，白川桃立刻抬起腿踩了他一脚，表情变得恐怖起来，散发出冰冷的气场：“原则上来说我应该同意，但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那只有花音呢？”
“呵，你脑子里完全没有正事吗？”她咬了咬牙，回头走进音效室，反手把他关在门外。
门没有锁，黑沼牙面对大门，思考片刻，发现他找白川桃好像真的没有正事。
明天已经约好和初鹿野凉、松阪花音约会，白川桃要去买电钢琴，两人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对于猫猫，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是办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