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遥想了想,“要真怪,我也没有办法了。”
老范带着人过来,在院子里搭灶台,今天要来的人不是很多,就三四桌客,后面的厨房可以用,就一眼灶,两口锅,还是不太够用。
炊事班大锅大灶用习惯了,就不喜欢那么小的灶台,而且,陆青隐准备了七八个菜,用青砖围个灶台,里头放柴火,烧起来既快又方便。
陆青隐回来,院子里已经青烟袅袅了。
他是听到了传言才会急匆匆地赶过来,或许是自己也知道闹得不像话,沈霜月和沈吟雪姐妹俩各自带着自家的孩子早就走了。
路上,遇到的人看陆青隐的眼神就挺意味深长的,他挺着急的,今天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可是一个两个的都跑来闹。
林遥蹲在地上和老范说话,讨论吃的问题,老范正在详细地和她讲解八大菜系,说起她去过的勐捧,老范和她说酸鱼的做法。
“有些人吃的习惯,有些人吃不习惯。那地方常年的温度高,人吧,热久了就有点败胃口,就是人常说的苦夏,吃点酸的就开胃。那地方吃啥都是酸的,很多人去了就吃不习惯。”
看到陆青隐过来了,林遥就起身,出了这档子事,林遥也不知道陆青隐还有没有结婚的念头。
陆青隐看到林遥的神情,心头一紧,出了这档子事,他实在是没脸面对林遥,但让他放弃,他已经做不到了。
他这一生,并没有过太多的执念,小时候的执念就是不饿死,有口吃的活命,后来大了,进了陆家,他的念头就是快点长大,能够独立出去。
进了部队,每一次战斗,他都是冲在最前面,他并不是执着于军功,而是不怕死。
他不想被饿死,因为那样死得太窝囊,但如果为国为民牺牲,能够名垂青史,对他来说,死得其所。
而现在,他有了自己执着的念头,那就是和眼前这个人长长久久。
陆青隐握住林遥的手腕,将她往房间里拉,老范和林国才夫妇都吓坏了。
那两口子拦在陆青隐的面前,急得说不出话来,老范则拽住了陆青隐,“老陆,这件事和林同志可没有关系,你那个继母一来,就阴阳怪气给你两口子挖坑,林同志要是不出面,你俩在部队这名声就臭了。”
陆青隐和沈霜月在一个屋檐下住过好几年,打了十多年交道,怎么会不知道那人的人品。
看这些人的架势,难道他们以为他是要找林遥麻烦?
陆青隐知道人误会了,“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我继母他们来闹,对遥遥很不好,我是想向她道个歉,没有别的意思。”
不知为何,刚才陆青隐的神色非常凝重,黑眸沉沉,但林遥就是直觉他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心底的那份愧疚。
林遥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你不必和我道歉,说起来这事儿与你也无关。只不过,我把你家里的丑事抖出去了,不知道你家里的长辈们会怎么想,会不会骂你?”
想骂她,那是不可能的,她担心她反骂回去,会把陆家的长辈们气死。
老范与林遥相识的时间不长,却非常喜欢这个性格豪爽,一点都不忸怩的弟妹,“老陆,这么大的事,你弟弟都不是你亲弟弟,陆家给别人养野种养这么多年,这事儿,不管啥时候爆出来都不是小事。反正遮是遮不住的。眼下主要的是看怎么证明他不是你爸的儿子?”
林遥道,“这事儿好办,我弄台基因测序仪出来就行了,那东西好做,几天功夫就能做好。”
老范震惊不已,“那啥什么测序仪,林连长,真有那么神,是不是自己的儿子真的能测出来?”
林遥摇摇头,“暂时只能测出来这个人不是你儿子,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他就是你儿子,但是,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地肯定两者之间存在亲子关系。”
听得有点懵!
旁边一个小战士道,“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了,和百分之百没啥多大区别了,咋就不能肯定呢?”
“数据理论上是这样。”
但所有人都信了。
炊事班一共来了五个人,这会儿边干活边在一旁聊天,各自说起自己村里有人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种,还在说以前当妈的是知道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可当爹的不一定知道,特别是孩子长得和自己不像,怀疑又不敢断定,现在好了,有了这个测序仪,直接拿头发或是血液来检测就行了。
陆青隐则把林遥拉进了房间里,他愧疚万分地道,“对不起,我知道他们会来,肯定不太平。没有提前回来保护你,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么糟心的事,很抱歉!”
林遥笑道,“我没觉得糟心啊!你知道我这个人,只要干仗干赢了就行,不让我受气就好了,反正,现在着急害怕的是你继母他们。
不过,陆青隐,我以前只在小说里看到过你继母这种不要脸的,现实生活中,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说真的,让我大开了眼界。”
中午差不多的时间,几个首长,还有陆青隐邀请的人都过来了,人挺多的,小楼不是很宽敞,挤得满满的。
客厅的正上方墙上挂了一副伟人画像,左右各贴着一个用红色的纸剪出来的双喜字,底下摆着两本红宝书,林遥和陆青隐各自换了一身崭新的军装,肩章领章都戴上了,头上端端正正地戴着帽子。
尹竹枝要去买点化妆品来给林遥化妆,她死活不同意,陆青隐给她编了好看的蜈蚣辫,现在帽子戴上,也看不到了。
但林遥心底的感受不一样。
胸口戴上了红花,一个写着新娘,一个写着新郎。
她和陆青隐被人簇拥着站在客厅的正中央,周围是满脸笑容的亲朋好友和上级领导,还有将来会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一种从未有过的酸胀的感觉在心头汹涌澎湃。
甚至,鼻子眼睛也有些发酸。
她只能将这种感觉归结为仪式感太强了。
可在星际的时候,从军事大学毕业,加入黄金要塞的时候,也有过很庄严肃穆的仪式,但那时候,她的心是麻木的,是冰冷的,感知不到任何温度。
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越来越敏感了,很多事都能够激发她心头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