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都有些忌惮。
刘老三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一乐。
他赌对了!
这帮小子果然被“野猪箐”的名头吓怂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实际上,他哪儿去过什么野猪箐?
纯粹是吵架吵不过,在几个小辈面前丢了面儿,就随口一说。
但从效果来看,刚才被几个小辈呛声的面子,这会儿全找补回来了!
他挺了挺干瘦的胸膛:“咋?刚才不都挺能耐的吗?不是嚷嚷着不能空手回去吗?地方俺老刘给你们指出来了,咋都怂了?不敢去?”
“啧……说到底啊,还是见识少,骨头软!”
果然,几个年轻人被他挤兑得面红耳赤,却也不敢反驳,只是低着头。
“三叔……那地方俺们听说过……太邪门……”
“是啊三叔,犯不着冒这么大险……”
刘老三见目的达到,心里舒坦,还想再加把火继续享受这“威慑力”。
然而,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三叔,您去过那什么……地方?”
是陈青山。
刘老三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
这小子怎么揪着这事儿问!
他刚才顺嘴吹嘘说自己去过,纯粹是为了增加说服力,给自己撑场面!
“……啊?啊!当……当然去过!”
刘老三硬着头皮,“俺老刘在这片林子钻了几十年,啥地方没去过?!”
“哦?”
陈青山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那您还记得路不?那地方真像您说的,野猪成堆?”
刘老三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这小子刨根问底想干啥?
不会是真打算去吧?
但事到如今,他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编。
不然就丢大人了!
他把听来的各种传闻添油加醋往外倒:
“那还能有假?!记得!咋不记得!那地方……啧!”
“那儿啊!树密得跟鬼打墙似的!脚底下全是烂树叶和猪粪,又里头野猪群,大的小的,一群一群的!个个凶得很!见啥拱啥!”
“当初鬼子进山扫荡,一队人进了野猪箐,结果咋样?一个都没出来!骨头渣子都没剩!”
他唾沫横飞地说着,一边偷瞄陈青山的脸色,
希望这些骇人的描述能把这小子也吓退。
谁知陈青山非但没害怕,眼睛反而更亮了。
“这么邪乎?不去一趟岂不是太可惜了?三叔,您说得对,好东西都在险地方藏着!”
陈青山敢这么说,也是有底气的。
他已经用系统,让大虎小虎远远的跟着了。
真遇到了自己也解决不了的意外,就该派它们两个上了。
陈青山不觉得有老虎在,自己在山里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呃……”
刘老三傻眼了。
剧本怎么没按他想的走?
他赶紧往回找补,“青山啊,话是这么说,可那地方……真不是闹着玩的!再说了,你看……”
他指着其他人,“大伙都不敢去,都怕着呢!光咱俩去也不顶事啊!还是算了吧……”
哪知道刚才还缩着脖子的铁蛋、胜利、前进等人,一听陈青山要去,瞬间像打了鸡血!
“谁说不敢去?!”
“青山哥去,我就去!”
“对!跟着青山哥,怕啥!”
“就是!有青山哥在,野猪来了也给它撂倒!”
陈青山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流。
“多谢哥几个的信任!”
说罢,他转向刘老三说:“三叔,您看,大伙都想去开开眼。那就劳烦您……给带个路?”
轰!
刘老三只觉得眼前一黑!
带……带路?!
他哪里认得路啊!
连野猪箐具体在哪个山旮旯他都不清楚!
可话都说这份上了,要是现在露怯说“我不知道”,那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以后在屯子里还怎么混?
他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心里叫苦不迭,嘴上却只能硬撑:“带……带路……行是行!不过……”
他赶紧找借口,“那地方太远了!今天肯定到不了!咱们得在山里过夜!这大冷天的,夜里可不安全!再说也没吃的……”
“放心!”
高大山信心满满地拍拍背上的框子,“俺来之前做足准备了,火种带足了,粮食也够吃三天的!人多不怕!挖个雪窝子,生堆火,啥牲口敢靠近?没事!”
“对!咱们人多,不怕!”
“带够吃的了!”
众人纷纷附和,情绪高涨。
刘老三看着众人笃定的样子,彻底没了退路。
“那……那行吧!跟俺走!”
他转过身,像个壮士出征般迈开脚步。
心里,却慌得像揣了只兔子。
后面的路,刘老三走得那叫一个心不在焉。
他一会儿停下来,四处张望,嘴里嘟囔着:“嗯……好像……是往这边……”
一会儿又指着某个方向:“对对!俺记得那边有条沟!顺着沟走……”
结果七拐八绕,好几次差点把队伍带进沟里。
跟在后面的刘绍根终于忍不住了:“三叔,那地方你到底去过没啊?咋感觉你这路带得有点糊啊?”
刘老三心里一虚,声音陡然拔高:“放屁!俺当然去过!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林子年年长,路能不糊吗?!”
“好好跟着!少废话!”
慑于长辈的威势,绍根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
一行人就这么被刘老三带着,在越来越陌生的密林深处跋涉。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林间的光线本就昏暗,此刻更是变得模糊不清。
气温也随着骤降,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
四周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木和厚厚的积雪。
寂静得可怕。
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前,大伙选了一处背风的山坳停了下来。
“今晚就在这儿扎营!”
众人早已疲惫不堪,闻言立刻开始动手。
高大山和铁蛋带着人用雪铲挖雪窝子挡风,其他人则忙着搜集枯枝败叶生火。
篝火很快燃起,跳跃的火焰带来了珍贵的温暖和光源。
胜利前进更是运气不错,找柴火时,顺便打到了两只野兔。
剥皮用雪洗净,串在树枝上架在火上一烤,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诱人的肉香弥漫开来。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啃着带来的冻硬的饼子,就着烤得外焦里嫩的兔子肉。
寒冷和疲惫暂时被热食和火焰驱散,气氛也活跃起来。
“啧,可惜了,没带点酒上来!”
铁蛋啃着兔子腿,遗憾地说。
“是啊,要是有口酒驱驱寒气,那才叫美!”
其中属王建军这个新人最为兴奋,他第一次有这种经历。
“哥几个,明天是不是真能弄到大野猪啊?”
“三叔,那地方到底啥样?真有那么多猪?”
刘老三正嚼着一块兔肉,闻言差点噎住。
他含糊地“唔”了一声,眼神闪烁不定,含糊道:“嗯……嗯……大着呢,黑压压的……”
众人听他这么说,更是充满了憧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明天可能的收获。
只有刘老三,坐在篝火的光影里,味同嚼蜡。
他看着跳跃的火焰,听着同伴们兴奋的交谈,心却沉到了谷底。
完了……明天怎么办?
眼看就要露馅了。
这谎越撒越大,窟窿根本堵不上!
到时候带不到地方,或者到了地方根本不是那回事……
我这老脸往哪搁?
陈青山那小子会怎么看我?
还有这帮小子……要不……等后半夜轮到我守夜的时候……偷偷溜走?
就说……就说去方便,然后……然后迷路了?
对!
迷路!
这深山老林的,迷路不是很正常?
这个念头如同藤蔓般在他心里疯狂滋长。
虽然逃跑很丢人,但总比被当场拆穿、颜面扫地强!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唯一的出路。
他的眼神开始不由自主地瞟向篝火照耀不到的黑暗林子……
盘算着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