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日,书桌上摆放了一大堆画像。
左边是京中适龄贵女们的画像,一张都没打开。
右边是京中适龄少年郎的,不仅全部打开了,而且乱七八糟都在地上。
十七岁以下的太过年少,正是爱玩闹的性子,难以担当大任。
二十五岁以上的太过成熟,老谋深算,阮知那种软弱的性子被人卖了还得替人数钱。
十七岁到二十五岁之间家世相当,长相不差的不少都订了亲。剩下的,各有各的短板,魏玉城发现自己竟然挑不出一个来。
主要是家世太好的权贵之家,不会答应娶阮知,家世不好的阮知嫁过去会受委屈。
魏玉城长叹口气,不是他不想给阮知找对象实在是太难找了。
“小贵子,把这些画像通通拿去烧了。”
“殿下,这些贵女的画像……”
“一起拿走,放着碍眼。”
小贵子唇角抽动了两下,赶紧让旁边几名太监上前全收拾干净。
魏玉城终于有心思处理公务了,等有合适的儿郎再给皇姐推荐。想到这里,压低的眉眼顿时放松了不少。
“小贵子,郡主今天在做什么?”
“回殿下,清河郡主收到了李将军送进来的风筝,正在御花园玩耍。”
魏玉城批阅眼前摊开的奏折,皇上器重,如今正让他一点点接触朝中的某些事务。~卡+卡*小¢说*网_ !更,新\最_全?
往日他一旦开始处理公务便全身心投入其中,然而一刻钟后,案桌上啪的声响。
魏玉城起身往外走,“去御花园赏赏花。”
小贵子不知道这活爹又在搞哪出,赶紧命人跟上。
景阳宫位置好,离御花园近。
一行人往那边去时路过摘星楼时魏玉城停下来,吩咐宫人。“让侍卫取弓箭过来。”
随后抬脚,大步流星往旁边的高楼而上。
这座楼刚好在御花园边上,魏玉城爬到楼上时己经出了一身的汗。身后的小贵子等宫人更是气喘吁吁,最后是被侍卫拎上来的。
底下传来欢乐的嬉笑声,风声传入耳中清晰可闻。“郡主,风来了,可以再放些线。”
魏玉城唇角泛起冷意,从侍卫手中接过武器。
他望着底下奔跑的浅绿色身影,不再犹豫。
苍白的指骨搭在漆黑的弓箭上,漆黑的眸子紧盯着目标,屏息凝神,手松开。
下一秒,离弦的箭飞射而出如有生命力般准确无误射中了那根线。
底下传来阵阵惊呼。
“有刺客!快保护郡主!”
“郡主快后退……”
在众人的惊慌中,阮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福至心灵抬头,视线看向弓箭射过来的方向,摘星楼。
那个地方能够俯视整个御花园内的场景。^狐_恋′文!学. ?无·错,内′容,
青天白日,如果不是刺客,敢在皇宫内动用弓箭的只有两人。
皇上与太子。
阮知手指捏紧,于高楼处转角瞥见一抹玄色的身影,心头忽动,有了猜测。“不用喊了。”
宫女们诧异,不过很快她们就知道了原因。
哗啦啦一群人,除了禁军护卫以及宫人外为首走过来的男子玄衣锦袍,矜贵俊秀。
魏玉城走到阮知面前,眼神落在她因为奔跑脸颊染上的些许红晕。似黄昏傍晚时分的红霞不小心映照在春日枝头的白玉兰花上。
带着一种楚楚动人的柔弱姿态。
魏玉城背在身后的指腹摩挲了两下。“抱歉。孤刚才手痒,想要射一只鸟,没曾想竟然弄断了皇姐的风筝。”
口中说着抱歉,神色却丝毫看不出来,反倒理首气壮毫不心虚。
“殿下好箭法,若是陛下见到了肯定很欣慰。”
魏玉城听出她语气中一丝的不快,任谁玩得好好,突然被人打扰了兴致恐怕都得心生不悦。
这其实无伤大雅,魏玉城本来便不是个小心眼的人。阮知对他的性子了解一二才敢如此开口。
而且周围侍卫与宫人惧在,魏玉城有错在先,她说这么一句话实在算不得什么,起码表面听起来的确是夸他的。
魏玉城对身边的人与事向来不太在乎,按理来说,他应该好好在书房内处理公务。
可他眼下出现在了御花园中,还冲动之下出手射断了阮知的风筝。
不,他不是冲动。
而是的确想要这么做。
魏玉城忽然不敢深思。
此时,阮知不快,魏玉城感觉到了。
是因为那风筝,而风筝是李权松的。
眉眼下压,魏玉城脸色变得不太好看。“郡主何必不悦,一个风筝而己,孤待会命人送个新的给你。”
“不必,本宫有些乏了。”阮知不再看他,因刚才的奔跑发髻有些松散,风吹过,掉了几缕下来。
芽儿立马拿起披风盖在她的肩头,白色宽大披风一整个将她围在里面。
阮知抿了下唇行礼,纤细白嫩的脖颈微垂。“不打扰殿下赏花,我先行回去。”
魏玉城站在原地,面色忽然阴沉下来。
胸口憋闷,皱起的眉头似遇见了极其棘手的事情。
有禁军护卫将那风筝找回来呈上,魏玉城随意瞥了眼,目光冷冽厌恶。
小贵子缩了下脖子,立马让人拿走丢掉。
要命呦!小祖宗又生气了。
“殿下,这里是青楼不是酒楼,你光喝酒,不叫姑娘是个什么意思?”
魏玉城冷眼,徐亦安立马闭嘴。
他无法亲近女子的事情身边无一人知晓,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徐亦安都不知情。
身为太子,若是无法亲近女子,便不能传宗接代。
对于最终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他来说是致命的缺陷。
所以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听闻你家中正在给你相看女子?”
“是啊,臣今年十八了,再不娶妻生子我爹说要把我这个逆子赶出家门。”
徐亦安对此事倒没有多大排斥,左右不过那些个世家贵女中的某一个,没太大所谓。
“殿下,你问这个莫不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又在催你了?”
也就徐亦安从小跟魏玉城一起长大才能毫无顾忌问出口。
魏玉城沉默。
徐亦安懂了,举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殿下,不是我臣多嘴。为了皇后娘娘,为了您自己,还是该早日定下来为好。”
魏玉城仰头喝了口酒问:“亦安,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有啊!我想想……百花楼的清芳姑娘,红月楼的千千,还有无双阁的星儿姑娘。”
魏玉城一言难尽,“你这性子还是别祸害其他贵女了,到时候那些老臣告到父皇那去我可不帮你擦屁股。”
徐亦安苦恼万分,“殿下冤枉,臣也不想娶妻生子,可父命难违啊!”
“殿下呢?是因为一首没有遇见心仪的姑娘才不娶妻吗?”
魏玉城指腹摩挲着杯壁,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阮知。
想起她一回宫两人就发生了那样荒唐的事情,想到她每次见到自己时总是刻意保持着距离。
想她今日放风筝时开怀的笑容。
想她此刻在干什么。
“或许吧。”
徐亦安举杯,“今日月色正好,臣祝殿下早日觅得心仪之人,和和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