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赵陵龙开药的大夫肯定是个江湖骗子!”顾子明终于睡醒,从客栈二楼走了下来,昨晚他也试图跟着破案,但奈何脑容量有些吃力,于是就默默回去睡大觉了。`1′4~k¢a·n¨s~h!u!.,n+e!t·
言云姝抬头看他:“这话怎么说?”
顾子明走近了,十分神气地道:“我经常买这种药,大夫都会千叮万嘱怎么用药忌吃什么,赵陵龙的大夫连这等常识都不与他说,定然是江湖骗子无疑。”
沈非明在他的言语间发现了华点:“你还常买这种药?”
顾子明不明所以,没听说这种药禁卖啊,他怎么买不得了?
沈非明无奈叹了口气,站起身,以一种男人特有的口吻痛心疾首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哎!不说了,以后还是,戒了吧!”
“戒了,戒什么啊?”顾子明大大的眼睛里闪着疑惑。
沈非明却是拍了拍顾子明的肩膀,自顾自摇头,还一边说着:“我明白,你要面子,放心,当着外人面,我也不会让你下不来台,只是之后,还是把次数降一点,对你未来媳妇好。?w_e*n_x^u-e,b~o·o?k′.,c.o¢m¢”
“对我未来媳妇好……”顾子明仔细咀嚼这几个字,才恍然大悟沈非明在那儿老成在在地说什么,他脸唰一下红了个彻底,赶紧走到言云姝面前发毒誓:“言姑娘,这药是我去买,但不是我用,我发誓,骗你天打五雷轰!”
言云姝被他的模样逗笑,这个顾子明天真烂漫,像个小狗似的,哪懂什么壮阳,她怎么会不信他的话。
可她的笑落在顾子明眼里竟变成了嘲弄,他急得跺脚,想解释又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
言云姝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扭捏,转身想要继续探寻案件的线索,却被顾子明拉住了衣角。
这一幕落在一旁冷漠疏离的苏长忆眼中,竟变得刺目无比,他抬起修长的指节,锋利的符文闪现,瞬间切断那片衣角。
言云姝转头,就见自己的衣裳缺了一片,正捏在顾子明手里,她有些愕然,问:“你,干嘛?”
顾子明脸更红了,他着急道:“言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跟你解释。”
“好,不急,你慢慢说。”言云姝安抚着他,没有再挪动脚步,顾子明终于放下心,也终于在言云姝平静的目光中说出了他原本从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话。*r·a+n′t?x¢t../c¨o¨m¢
“我娘,是……是妓女,嗯……我,我买那些药,是,是,老鸨妈妈让我去买的,是买给客人用的。我……”
他抬起头,眼睛竟然有些湿漉漉的,像是淋了雨的小狗,有些委屈。
“我知道,我,家世出身不好,但是,我也不会做那等事……”
他的头越说越低,脸几乎要埋进胸膛里,可下一刻,另一张漂亮的脸蛋映入眼帘,言云姝弯着腰抬头看他,眼眸笑盈盈的,像是点着灯。
她的五官生得漂亮精致,肌肤如白瓷般莹净透亮,长睫如蝶翼轻颤,是一种有别于寻常美人的长相,眉眼间自有一段灵秀之气,极具特点和魅力,她不说话时像画中仙娥,一开口又像山涧精灵,实在是,太蛊惑人心了。
顾子明愣神之际,却听得面前人不加掩饰的赞扬:“那你很厉害呀,小小年纪就能为大人分担了!而且还顶着被人误会的风险去买这些药,别人可不一定有那个胆量呢!”
“真的吗?”顾子明不敢置信地问:“你难道不觉得,青楼的出身……”
他话未说完,便被言云姝打断,少女首起身子,掷地有声道:
“我最讨厌谁跟我说出身出身的,选狗看品种,人要看出身,那人与狗有什么区别?高低贵贱由谁划分?为什么要符合他们的标准,青楼怎么了?谁不是赚点辛苦钱?你记住顾子明,你是我的好朋友,不管你爹你娘是谁,是干什么的,都不能定义你,也不会影响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少女眼眸坚定,她的言语一如她往日的行径。
她是这支队伍里最特殊的存在,明明没有术法,弱得不行,却上不慕强权,下不欺弱小,仿佛所有人不论高低贵贱,不论男女老少,在她眼里都没有任何分别。
顾子明愣在原地,良久一股热泪喷涌而出。
——
“你们瞧啊,那只狗又来了,这次又来医馆买什么?催情散还是壮阳丸?哈哈哈哈哈哈哈!”孩童无情的嘲笑落在小小的男孩耳中,他置若罔闻,脚步不停完成老鸨妈妈交给他的任务。
他要完成好所有能够帮到娘亲的任务,总有一天,娘亲会看到他的努力和付出,承认他这个儿子。
他不是狗,他是人。
他也是有娘的孩子。
“哟哟哟,这么认真,你这个娼妓之子,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平白污了人的眼,你快去死吧!”
都说,孩童是最纯洁的、天真的、稚嫩的,可他从小到大,不知感受过多少来自孩童赤裸裸的恶意。
他们围着他又跳又骂,朝他扔狗屎和泥巴,这些有娘教养的人,说出的话比他这个没娘教没娘养的恶毒不知多少。
他不止一次心生歹念,想用自己学会的术法割破他们的喉咙,可最后都没有动过手。
他不想给娘招惹麻烦,也不想给老鸨妈妈惹麻烦。合欢天下是多少达官显贵唾弃和不耻的地方,可那里养活了他,所有人都嫌恶的老鸨妈妈,是唯一给过他糖吃的人。
听了这么多年的谩骂和污言秽语,他早己习惯被贬低身世,被忽略感受。
可是,可是当有人肯平等地首视他娼妓之子的身份时,当有人敏感地体谅到他生长道路上的不易和艰辛时,当有人真诚地愿意称他一声“友人”时。
那积攒了十多年的委屈,愤懑,不甘,和难过,竟然如决堤洪流,冲刷得他整颗心灵都在不断地震颤。
“朋友”,多么奢侈的两个字,原来说出口如此轻易,不需要任何枷锁、负累和代价,可惜他过去从未听任何人对他说过,只有言云姝。
顾子明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他知道从此刻开始,他将只会属于言云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