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夕岚顿了顿,轻声道,“流荧,我没有胡闹,我只是……”
“只是什么?”陵光神君恨铁不成钢道,“夕岚,九天之上,早已不是你刚刚降生时的样子了!主上已经陨落,九天八十一殿交予你一人掌管,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像她那般无条件地庇护你、包容你,你再不是那无忧无虑的闲散神灵,更不是可以在她庇护下任性顽劣的孩童!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成熟,到底要何时,才能真正承担起你该承担的责任?!”
夕岚未做什么反应,楚青霭却总觉得,他似乎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疲惫至极的气。·s·a_n,y?e?w~u/.+n¨e~t′
“流荧”,果然,再度开口,夕岚语气中多了丝疲累,却仍认真道,“我从不是因孩童心性而肆意妄为,但其中对错,我也不想再辩。·完/本`神,站^ -更_新!最*全?你自可保留想法,我却也要坚持自己的选择。时间紧急,多有打扰,我便先离去了。”
陵光神君有心阻拦,却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城中近乎一半的亡魂带走,遥望着如墨天空中那道莹润的青色光影,面色越来越凝重,转身向无边花海施下一礼,低沉道,“主上,此番夕岚若当真要倒行逆施,请原谅流荧无法再像从前那般纵容于他……”
夕岚茫然不知,只忙着将被救出的魂魄运回家乡。
密密麻麻的魂魄如云层般大片降下,落入已然了无生机的躯体内,不过片刻,便让他们重新睁开眼睛。
神力持续涌动,从天空向远方蔓延开去,眨眼之间,便将激动到热泪盈眶的安都战士,传送回亲人身边。.d~1\k!a*n¨s-h-u¢.¨c′o?m/
当真是荡魂夺魄、浩如烟海的无上力量。
“去寻找你们的亲人吧”,稚嫩的神明,面色雪一般白,眸中有无限悲悯,俯视着脚下凄苦的芸芸众生,重心长叮嘱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事不休,离别不止,如此憾事,莫要再让它重现了。”
生离死别又重聚的欢笑与泪水中,一句悲凉至极的诘问响起,振聋发聩道,“如此恶贯满盈者,却可以亲人相聚、诸事顺意,莫非你们九天之上,根本不论对错、不谈因果,只看谁更能够狠得下心肠吗?!”
夕岚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看向一张浴血的面庞,双唇不动,嗓音却足够叫每一个人听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安都国主已以死谢罪,安都士兵亦已停手,平襄太子,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年轻的太子跨坐于马上,仰头望着他,唇角勾起,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无比讽刺道,“他们的亲人死而复生,他们当然愿意到此为止。可我平襄国人的亲人呢?难道只有他们安都国人的命才是命,我们平襄国人,便只是任人宰割的蝼蚁吗?!凭什么他们如此残暴,却能得神明一次又一次眷顾?凭什么我们同样尊神,却偏偏就是不可以被你同样对待?!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楚青霭饶只是个旁观者,都已疲惫不堪、心累不已。可身为当事人的夕岚,仍认认真真地思索片刻,而后,耐心又认真道,“平襄那些故去的亡魂,情况略有些复杂,但无论如何,我向你保证,三日后,也可尽数归来。平襄太子,如此,可否停下这场杀戮?”
九天之上,知叶知秋吃了一惊,失声道,“那些人,不是已、已渡过忘川,早非前世之人了吗?诸位神君,殿下此番,莫、莫非要……?!”
无人能够回答他们的问题,神殿之中,只有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诸位”,垣微神君开口,安抚道,“稍安勿躁,在世之人的魂魄,尚有陵光神君守护,殿下应该不能强取……”
却显然无一点底气。
“保证?”下界,平襄太子冷笑道,“当日,我平襄国的祭神大典,也是得了此战一帆风顺的保证的。可是呢?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我那故去的父皇,看看我这碎裂的国土,你来告诉我,这个像云一样飘渺的保证,究竟有什么屁用?”
这话说的实在不尊,夕岚却未曾动怒,只意外非常道,“平襄国主?故去?”
笑容戛然而止。
平襄太子嘴唇疾抖,定定望着他,颤声道,“这位无所不能的神仙殿下,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能颠覆生死、逆转阴阳,可偏偏就是到现在还不知 ,我的父皇为了我、为了平襄国的黎民百姓,已自刎于阵前了。”
“怎么会?!”夕岚身形一晃,讶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