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浴室洗漱了一下，才发觉他的脸上此刻被用水彩笔画了几根猫的胡须。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把脸颊洗净以后，发现了桌上的便签。
“酒我没收了，这里的地址是这个，你点外卖的话填这个就好。我下午五点半到家，你提前收拾好自己，陪我去逛街。”
一听到逛街，顾清的脑袋就开始大了。自从和季月泠同居后，他意识到了逛街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甚至此刻已经在想是不是可以趁机偷偷跑路了。
可他现在能被季水澜的炼金手镯锁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说再过两三天，他就该去鹿芊芊家里睡大觉了，再陪陪季水澜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如此想着，顾清长舒一口气，躺在沙发上望向天花板，安静等待季水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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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半。
顾清坐在阳台，看着阳台外的狂风暴雨，心想今晚可以不用去逛街了。他兴奋地在阳台手舞足蹈了好一阵，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季水澜并没有让他去接她。
她也没有用那个炼金手环呼唤他，嗯，那应该就是不需要他去接的意思。
于是顾清得以继续安心又慵懒地躺在那把柔软的沙发躺椅上，听着窗外呜呜的风声，看雨珠宛若黄豆般铺天盖地的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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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十五分，季水澜站在教学楼下的屋檐，面前的暴雨仿佛要将世界淹没。
她有点冷，所以本能地双手抱胸，直到身边的鹿芊芊把校服外套递给了她，季水澜微微一怔，接着摇头，“我没事的。”
“没关系啦，我里面穿的很厚呢。”
鹿芊芊朝着她温柔笑道，“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有雨哦。-x~i*a-o¨s?h_u·o?h¨u′n*.\c*o!m?”
她里面穿了白色的针织毛衣。
在学校的时候，不管天气多么炎热，鹿芊芊都总穿着校服，或许是因为她过分的身材容易把衣服撑的太厉害，所以她总用宽大的校服遮掩。在学校的时候她还会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严格来说那个眼镜并不好看，鹿芊芊也不近视，只是微微有些散光。
偶尔季水澜也会想，如果顾清知道鹿芊芊在学校里其实一直都是一副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面孔，会不会大吃一惊。
起初季水澜也感到很诧异，因为来找她交朋友的鹿芊芊实在是很温柔乖巧，亲和力好的过分。即便她心底警惕的觉得这或许是某种伪装，可她的温柔还是不知不觉间消融了她的警惕。反倒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季水澜总觉得鹿芊芊和顾清似乎有些像。
因为好像他们都对很多别人无比在乎的事情，并不在乎。
鹿芊芊略有些强硬地把校服递给了她，以至于季水澜无法拒绝，只好乖乖把校服穿好。鹿芊芊今天倒是带了伞，但这么大的雨，即便是撑伞也没有了意义。
鹿芊芊忽然问，“不让顾清来接你吗？”
季水澜别过脸去，“他要是想来自己会来的。”
可鹿芊芊却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却没有说话。
季水澜的眸子望向面前的雨幕，心思却变得有些飘忽不定。这么大的雨，尽管她的爸妈都很忙，她没法让他们来接，但只要她打个电话给家里的司机就好了，再大的风雨司机肯定会来的，可偏偏季水澜不想打这个电话。她只是想着，顾清会不会看到这么大的雨，因为担忧来接她。
虽然她有可以屏蔽雨水的炼金手镯，但这样的东西，一般情况下她并适合在普通人面前使用，害怕会带来麻烦。
好一会儿以后，鹿芊芊才温柔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果你不说，顾清应该不会来的。”
鹿芊芊的语气很笃定，像是只是在单纯地阐述某个事实一样，并没有一丝一毫嘲弄的意味，季水澜忍不住转过头看她，“为什么？”
“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啦，只要不向他寻求帮助的话，他就会默认你不需要帮助。,x/l.l¨w.x^.+c~o+m.这并非因为懒惰亦或是不在意啦，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所以他也从来不会主动去寻求别人的帮助。”
“可这……”
季水澜忽然发觉她无法反驳，她记忆里的顾清确实就是这样的人，而她似乎在幻想着顾清能够为她做出某种改变，但很快，鹿芊芊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想法，轻声说，“我是觉得……其实这样的他更好相处呢，因为只要需要的话，只需要直接了当告诉他就好了，而不需要去刻意揣摩他的心思和想法。”
鹿芊芊如此说着，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电话在仅仅一秒钟以后就接通了。鹿芊芊打开免提，面向电话那头的声音娇软温柔，“外面雨下的好大，可以来接我和澜澜回家吗？”
“五分钟。”顾清回答完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季水澜总觉得心底有些说不清的别扭，直到鹿芊芊俏皮地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柔声问，“在想什么？”
季水澜试图反驳鹿芊芊的观点，因为鹿芊芊的话语让她感到很挫败，分明她和鹿芊芊已经交换了情报，两人都和顾清相处过一段时间，可她似乎完全没有鹿芊芊了解顾清。
所以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虽然我也会很期待顾清可以不需要我说，就会冒雨来接我呢。但如果抱着这样的期待，希望他有所改变的话，大概只会给他带来烦恼吧？”
季水澜忽然豁然开朗。
“明白了。”季水澜轻轻点头，鹿芊芊只是在一旁温婉的笑。
期待旁人因为自己而改变，不论所谓的期待在客观上是好是坏，本质都只是一种傲慢。
顾清说的五分钟，其实甚至要比五分钟更短一些，因为不过三分钟以后，鹿芊芊与季水澜同时看到天幕上遥遥飞来一辆喷着尾焰的飞行器。不，准确来说更像是蝙蝠车一样的东西，就这么穿梭过雨幕，就落在了教学楼下的台阶边，车门很快便打开，顾清手里撑起一柄超大的伞。
他接着两个女孩上了车，鹿芊芊自己去了后座，季水澜坐在了副驾驶，顾清再度把车辆升空，轻声问，“是想先回家，还是启动暴雨天的空中飙车计划？”
显然第二个选项酷太多了。
因为空气湿冷的关系，顾清打开了座椅的加热和按摩，季水澜望着天幕上疯狂运转的雨刮器，好一会儿以后，才终于缓缓开口，“这辆车最快能开多快？”
“唔……反正很快就是了。”
“那你能不能带我开出这片暴雨，我想去逛街。”
“……”顾清的眼角开始疯狂抽搐起来。
最终还是难逃陪她们逛街的命运。
顾清长舒一口气，半空中的飞行器宛若流光一般在云层里穿梭。季水澜一直在看着窗外模糊的雨幕，鹿芊芊则趴在窗边，看着下面的城市，眼眸渐渐发亮，声音轻柔，“好酷。”
“嘿嘿。”顾清得意的笑笑，按下某个按钮以后，飞行器内部的空间发生了变化，所有的驾驶盘，座椅全都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密闭的小空间，而顾清则取出了一副扑克牌，望向面前的两只少女，“那，要不要来斗地主？”
“可以哦，但是要我来洗牌。”鹿芊芊无辜地朝着他眨眼睛。
她可是亲眼见顾清给她表演过好多次纸牌魔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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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最终在斗地主大赛中大败，三人并没有赌钱，玩的真心话大冒险，于是鹿芊芊很快就得知了顾清这些天在做些什么，包括和季月泠一起去k市，以及他已经和季月泠做过了的事实。
相较于得知这个消息后悄悄在被窝里哭鼻子的季水澜，鹿芊芊却仍旧是那副温婉乖巧的模样，仿佛完完全全没有在意一般，只是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不过，我记得季姐姐好像要比你大三岁吧？”
“两岁多。”
“咦，那其实是你被季姐姐吃掉了呢。”鹿芊芊此刻的话语里才终于有了些嘲笑的意味。
顾清眼眸幽幽的看她，忍不住伸出手捏她的脸。鹿芊芊只是俏皮的躲了一下，避无可避以后便乖乖让他捏了一下白白嫩嫩的小脸。
待到飞行器在半空中驶出这片乌云，顾清开始找合适的地方降落，降落后再开车到闹市区，季水澜与鹿芊芊手挽着手，顾清总觉得她们两人看上去都要比季水澜和季月泠站在一块看上去亲密多了。
而顾清的职责就是在身后给她们拎包，看她们购买衣裙，她们都是各付各的钱，这倒不是因为季水澜小气，而是鹿芊芊早在两人第一次逛街的时候，就婉拒了季水澜给她付钱的想法，即便她知道季水澜并不在意这点小钱，但她却很认真。
趁着季水澜在试衣间试夏日的新裙子的时候，坐在一边的鹿芊芊忽然温柔地说，“上回卡里那十万块，是你让季姐姐转给我的吧？”
“嗯，是的。”
“把季姐姐的卡号给我，我转给她啦，或者转给你，你再替我给她也行。”鹿芊芊轻柔说道。
“其实也没多少啦，我只是想芊芊……”顾清刚想说些什么，但转瞬又意识到什么，于是轻轻点头，“好。”
“我觉得调酒很有意思呢。”鹿芊芊的身子朝着他靠了靠，“暑假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广场摆小摊卖调酒？”
“当然可以。”顾清答应的干脆利落。
“你真好。”趁着顾清不注意的时刻，鹿芊芊悄然凑近，粉嫩嘴唇在他脸颊吧唧一口。
柔软的触感让顾清微微一怔，刹那间她好闻的香气又凑到顾清鼻尖，让他有些飘飘然。只是此刻他忽然一怔，脑袋里闪过了些什么。
真奇怪。
按理来说，他对鹿芊芊的好感度应该和季月泠很相近才对，可和鹿芊芊相处的时候，他最多只是生出一些亲吻，抚摸的欲望，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把鹿芊芊吃掉。就算是亲吻伸舌头的时刻，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