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身子已经很疲惫，可鹿芊芊迟迟没有睡，而是缩在他怀里，时不时凑近亲一下他的嘴唇，接着又把脸颊埋进他怀里偷笑。
“好热……出了好多汗……呜……”
“那要不要抱你去洗澡？”
“不要……”鹿芊芊缩在他怀里，“要继续抱着。”
顾清继续轻轻抱着她。
他已经越来越习惯和鹿芊芊一起睡了，以至于他时不时会恐惧未来再孤身一人的时候，他会不会失眠？人总是这样，得到什么的时候只喜悦一阵，但当失去的时候却会感到疼痛与恶心。
被窝里变得好热，热的他稍稍有些心神不宁。于是顾清把被窝稍稍掀开了一点，鹿芊芊没有意见，只是又凑近爬到了他的身边，下巴抵在他的胸口看着他。
平日里狡黠温柔的少女，此刻却在傻笑。
顾清伸出手指，在她的梨涡轻轻一点。
“嗯？”
“嘿嘿……”鹿芊芊的眼眸里泛着琉璃般的光泽，“现在我是有夫妻之实的妻子了哦。”
“是的。”顾清点头。
“亲爱的。”她再一次轻声呼唤。
分明每次喊出这样称呼的时候，她自己会先脸红，可她却乐此不疲。望着顾清落在她脸颊的手指，她凑近用粉嫩小舌头在他的指尖轻轻舔舐，又很轻很轻地咬了一下。
“要不不告诉季月泠和季水澜我今天过生日了吧……”顾清想了想，“我真的本来也不过生日来着，感觉好麻烦。”
“都听你的。”
“我想在家和芊芊一起睡一整天。”
“你超坏。”鹿芊芊微微鼓起腮帮，回答的声调却过分温柔。
……………………………………
于是顾清在鹿芊芊家里度过了他的二十岁生日。`l~u￠o′q¨z,w_..c+o/m~
很充实的一天，充实到让他傍晚在床上提不起一点力气，而鹿芊芊已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如果爱就是欲念，那当欲念被短暂平息的时候，爱又会在哪里呢？是会藏在水下，还是浮出水面？顾清望向鹿芊芊的睡颜，她睡的很安心，即便是睡梦中，她的嘴角仿佛还微微勾着。
分明她的身躯看上去柔柔弱弱，不似季月泠的运动系御姐那般坚韧，可偏偏即便是那么柔软，每当顾清担忧她会不会因为脱力而昏厥的时候，反倒是她会先用指尖轻轻戳一戳他的胸口，漂亮可爱的眼眸里透出一缕挑衅般的意味。
顾清望着天花板，忽然觉得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在望着鹿芊芊睡脸的时候，他仿佛在这个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他快要忘记了他是谁，忘记了他的一切，仿佛他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于是在那一瞬间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心甘情愿地在这片风景面前放弃一切，沉溺其中。
原来这才是爱吗？
他如此想着，可除却“爱”以外，他已经没法再找到更为合适的形容词了。
分明只是语言的交谈，肢体的触碰，眼神的对视，爱究竟是从哪里悄然产生的呢？顾清总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又意识到现在他的脑袋里一堆浆糊，没有思考能力。
恍然间他才忽然意识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此刻他心底并没有一丝一毫把鹿芊芊吃掉亦或是杀掉的欲望，分明从前他对顾瓷一直都有，但现在他的内心只感到一阵安宁。如果非要说有点什么的话，仿佛现在鹿芊芊在他面前变成了易碎的琉璃，变成了完美的圣母雕像，他只想小心翼翼地把她捧在手心，再不准旁人触及伤害她一丝一毫。
他本来想依靠大喊大叫来对抗这种怪异的情绪，但当意识到这会吵醒鹿芊芊的时候，他又克制了这样的冲动，于是只是继续安静地看着她。
鹿芊芊睡的很安稳，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
当自责的情绪在心底出现的时候，顾清拔下了自己的一根头发，他知道他完蛋了。
这么多年来，不管做了任何坏事，他从不自责。他从来都只坚信他的绝对正确，就算所有人都觉得那是错的也没关系，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了自责与愧疚。+x.i!a/o~s′h￠u\o\h?u·.~c!o,m+
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直到整个房间都是一片黑暗，鹿芊芊缓缓睁开眼睛。
她睁开的时候，当察觉到顾清正在看她，她的脸颊一下子浮现出大片晕红，随即又因为羞怯心虚把脸颊埋到了他的胸口。
“怎么在看我？”
“因为好看。”
“哪好看了？”
“哪都好看。”
鹿芊芊的额头又抵在他胸口蹭了蹭，“原来你也会说肉麻的话。”
“啊？”顾清的神情透出一丝茫然。
鹿芊芊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来，指尖又在她的胸口画起了圈圈，她似乎越来越喜欢这样的动作了，会痒痒的。这样的动作大概也是从顾清喜欢用手指在她的尖尖周边画圈圈学来的。
“晚上要不要喊她们一起聚会……”鹿芊芊小心翼翼地问。
“你还有力气动吗？”顾清歪了歪头，看她。
“其实没有……”鹿芊芊心虚地吐了吐舌头，“但是只有我知道你过生日，不告诉她们……总感觉好像我在偷跑一样。”
“可芊芊不是已经在终点了吗？”顾清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鹿芊芊诶了一声，“终点吗？”
“不然呢？”
鹿芊芊又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把他紧紧抱住，白嫩柔软的脸颊贴在他脸边蹭啊蹭的，像是柔软小猫。
顾清轻轻抚摸她漆黑柔顺的发丝，“所以，好好休息吧？”
“那休息好了还可以做吗？”鹿芊芊贴着他耳朵小声问。
“你真的不会坏掉吗？”
“死掉也不怕。”
“不许说死掉这种话。”顾清轻轻捏住了她的耳朵。
鹿芊芊乖乖缩在他怀里，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好一会儿以后，她听到了顾清略带茫然的低语。
“我以前一直觉得，人能够死掉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诶？”
“可能因为我知道我未来大概率会永生不灭吧，所以我一直都对死亡没什么概念，所以有时候送人去死的时候，我毫不愧疚并感到一阵恶心，嫉妒他们可以这么简单的去死，但现在我的想法似乎发生了改变。”
“那以后不说了嘛。”鹿芊芊又凑近他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
“我已经快数不清今天你亲了多少次了，鹿芊芊。”
“诶……可是就是想亲嘛。”鹿芊芊的语气柔弱。
“为什么想亲呢？不是不准，只是好奇。”
“不知道。”鹿芊芊又凑近在他脸颊吧唧一口，“想亲就是想亲。”
“那让我也亲一下。”
鹿芊芊乖乖闭上眼睛。
顾清凑近在她的脸颊也轻轻吻了一下。
鹿芊芊歪了歪脑袋，“只是这样而已吗？”
“嗯？”顾清小小的愣神了一下，直到少女凑近，亲吻他的嘴唇。
可吻着吻着，鹿芊芊的手撑住了他的肩膀。她眯起眼睛，声音温柔，“我休息好了哦。”
“但是……要温柔一点……不许……太欺负人……”鹿芊芊又开始撒娇起来。
……………………………………
次日，阳光明媚的午后。
暖暖的太阳让顾清有些恍惚，这些天他总有这样的时刻。他恍然间转过脸，此刻鹿芊芊就在他的身边。她穿了白色的衬衫，系上了可爱的绿色领结。衬衫下摆扎进了下身的奶绿色格裙里。裙摆下是她白嫩修长的大腿，小腿的足踝下是奶白的白色短袜与小皮鞋。超级清纯的高中少女装扮。
就连她发丝上的白花发卡都是那么清纯可爱，这让顾清恍惚了一瞬，仿佛那个昨天和他在房间里做了一天一夜坏事的鹿芊芊此刻和面前的温柔又乖顺的清纯少女，不是同一个人。
此刻鹿芊芊正牵着他的手，走路的脚步也轻飘飘的，裙摆轻轻晃荡着。此刻她的纤细腰肢已经挺的笔直，不再似先前那般微微耸着，眼眸里也泛着明净美好的光亮，不再似对这个世界带着小小的恐惧。
两个人决定去公园散步。
这当然不是顾清提议的，他是只要没事可以在床上躺上一整年的人。寻常鹿芊芊想要他陪她出门，或许要一点点的奖励和一点点的撒娇手段。但今天鹿芊芊只是温柔地问他，于是他就迷迷糊糊鬼使神差的点了头，乖乖穿上鹿芊芊给他买的衣服，和鹿芊芊一起走在了洒满阳光的街道上。
阳光温热而朦胧，并不此言，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仿佛骨头都要被跟着一并融化掉。
他就陪着鹿芊芊在路边走啊，走啊。他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听到道路上的汽笛声，听见人们的交谈，听见树上的虫鸣。从前他总觉得这些声音很吵闹，如今却又仿佛一切都变得自然了。
路上鹿芊芊买了一个奶龙气球，交到了顾清手上。顾清顺手系在了自己脖子上，鹿芊芊抱着他的手臂笑个不停。
走累了以后，两人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鹿芊芊忽然想到了什么，手腕翻转后，变出了一朵白色玫瑰，她轻轻摘下玫瑰的花瓣，凑到顾清嘴边。
顾清不解，但也不问，只是乖乖张嘴吃掉，花瓣入口以后，化作冰冰凉凉的液体，微微带着甜味与花香，在他的口腔里弥漫。
这是鹿芊芊最近研究的新能力。她又摘下一片花瓣，“这片是葡萄味。”
顾清乖乖吃掉。
“这片是香草味。”
“这片是香芋味。”
只剩下最后一片的时候，鹿芊芊环顾四周，四下无人，花瓣被她轻轻咬在了嘴唇。
她闭上眼睛，透过树叶的斑驳光影落在她雪白脸颊。
当顾清乖乖凑近吃掉这一片鹿芊芊味以后，鹿芊芊伸出手扶住他的肩膀，认真说道，“你之前说，亲亲是人类表达爱的语言。”
“嗯？”顾清在这一刹那间忽然猜到了鹿芊芊想说什么，可他却更想听见鹿芊芊亲口说。
“所以想亲亲大概是因为……每亲一次，就说了一次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