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裴家不就是这样想纳人入府,逼得她伤心欲绝,最后死在病榻之上的吗?
如今,她怎么能让云妙凌再步自己的后尘?
而且自从自己母亲过世那段时间,是云妙凌每日来园子来逗自己开心。
自己被祖母罚跪祠堂的时候也是她悄悄给自己做了护膝。
在整个云家,除了自己母亲也就只有她对自己最好,眼下出了事,她若是不管,这怕云妙凌只有被逼上绝路。
她低眉沉思了会儿,“大姐姐,此事也并不是他孙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云妙凌点点头,“话虽如此,可我没有娘家撑腰,即便我再硬气他们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今日,他推我下阶梯,有了这个开始,只怕这往后的日子是不得安宁了。”
云岁晚明白她的意思,这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今天他打了云妙凌,若是发现没有任何人替她说话,那往后他就会再动手。
而自己,毕竟是嫁出来的人,她去出头只怕反而让孙家那边认为她更没有娘家人可以倚仗。
她在房间里踱着脚步,“大姐姐,我问你句实话,这桩婚姻你还想要吗?”
云妙凌一下愣住,这婚姻她还想要吗?
可若是就算她能真的和离,那她还能去哪儿?
云家必定容不下她,这偌大的望京城内,她也没有落脚之地,到时她该如何?
见她愣神,云岁晚又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道:“大姐姐,今日这事你若是想平静地过去,无非就是厚着脸回云家,让云家人替你赔着些不是,或许孙家不会如何,毕竟孙家明并无官位,看在父亲面子上他也会留你下来。”
“可是云家怎么会帮我,祖母巴不得我永远别再回去。”
云岁晚摇摇头,“若只是帮你祖母自然不会出面,可若是帮云家的面子自然就不一样了。”
她叹了口气,“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如何,你是想继续回孙家还是想真的离开那个地方?”
云妙凌想了许久,自己这一生,从出生到现在似乎在依附着旁人苟活。
看别人的面子,仰别人的鼻息,处处小心,事事谨慎。
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她依旧活得战战兢兢。
这样的日子她过得太累了。
云妙凌重重地叹了口气,“晚晚,我不想了,我不想回去了,我真的太累了。”
云岁晚也跟着鼻子一酸,“大姐姐,我明白你的苦,这个世界上,谁都靠不住,唯有咱们自己。”
“如今,你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先在这里住下。至于和离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云妙凌点点头,“好。”
翌日一早,云岁晚起床之后就和云妙凌一起回了云家。
路上云妙凌一直都很忐忑,“晚晚,真的要将事情告诉给祖母吗?我的意思,不然回去和子修商量一下,若是他能答应和离而不是休书,嫁妆我给他一半就是了。”
云岁晚摇摇头,“这云家咱们必须回,祖母和父亲总得有个人出面,不然你拿不回你的嫁妆。”
“为何?”
她看着她,“孙家明有外室这事儿谁能证明?”
“这——”
“他现在就可以直接将人纳为姨娘,到时他给你定一个善妒的罪名,你觉得嫁妆你还拿得回来?”
“而且,他孙家明虽无功名,但是却也是秀才出身,这些他自然早就想到了。加上大姐姐你昨日一夜未曾归家,他若是反咬你一口如何?”
云妙凌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府中不是人证吗?晚晚你不是人证吗?”
“孙家的下人自然向着他,我是你妹妹,自然他们到时也会说我偏袒你。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所以这事儿谁都说不清。”
“所以这事儿只有云家出面,拿云家施压你才有还击之力。”
话说到这里云妙凌哪里还会不懂,可提到云家,她这心里总是发怵得厉害。
两人这么说着,不觉间人就已经到了。
云妙凌深吸口气这才硬着头皮跟着云岁晚往里去。
果不其然,等云妙凌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之后,云家老太太当即就拍着桌子道:“连自己的夫君都守不住还有什么脸回来诉苦?”
上次寿诞的事情她才刚缓过劲来,眼下又整出这样的事情,她心里实在是憋得慌。
云妙凌见云老太太脸色难看,垂着头不敢接话。
云岁晚见状只得道:“祖母,这事儿也怪不得大姐姐,孙家明本身就是浪子性情,仗着自己读了几天书,在外面花天酒地,任凭谁也管不住啊。”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云老太太连着她一起骂起来,“那这子嗣的问题也是旁人的错?自己不争气怪得了别人?你们姐妹这一点倒是心有灵犀了。”
云妙凌捏紧拳头,嗫嚅着道:“祖母,这事和晚晚无关,是我自己无能。”
“你还知道你自己无能?我瞧着你和你那死去的爹娘都一样,没个有出息的。”
云妙凌死死咬住嘴唇,“我爹娘不是没有出息。”
听见这话,云老太太气得不行,“还能顶嘴了?这么有本事,还回来做什么?你倒是自己将这事摆平啊。”
云妙凌定在原地,低着头,两眼通红,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云岁晚觉得云老太太这话着实太伤人了,连忙道:“祖母,大姐姐被欺负,说出去丢的也是云家的脸面,孙家不将他放在眼里就是不将云家放在眼里。大姐姐虽然和我并非一母同胞,但说到底,她姓云,若是真被人休了,这云家上上下下未出阁的姑娘还能找到好婆家吗?”
一语中的,云岁晚这话恰好点在了老太太的痛处。
上一次寿诞,云家的脸面就被丢尽了,眼下再出这样一桩事情,那云家的脸是真的不要了。
云老太太吐出口气,“也罢。”
到底不能让这事影响了云家的门楣。
她左右看了看,一下又皱起眉头来,眼下这事儿是需要一个人出头,可秦霜人还在思过,不方便出府,二房那边人昨日刚出了京回娘家探病去了。
三房那边,这三太太又是个闷葫芦,说不出什么话来,如今要去孙家讨说法,谁能去?
云岁晚见云老太太松了口,连忙道:“祖母,孙女愿意去做这个恶人,到时只要三婶婶愿意露这个面就行。”
云老太太白了她一眼,“你个出阁的女子,为这样的事情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传出去就不怕落得个悍妇的名声?”
云岁晚毕竟是云老太太认为最有出息的孙字辈,为着这样的事情伤了名声,岂不是得不偿失?
因此自然不想她去出这个头。
她自己培养出来的人就该在国公府内好好当好公府长媳。
而云岁晚明白,这个府中又有几个人会真心实意为云妙凌着想,就算人去了,若是谈得不好最后万一又将事情和谐解决了这不是还是将人往火里推吗?
云岁晚正要再说,云妙凌立即拉住她小声道:“晚晚,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可再说下去祖母就该生气了。”
她生气?她生什么气?
云岁晚还觉得自己该生气呢。
自己祖母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她早就看明白了,这是又要拿住云家脸面,又不想平添是非。
云岁晚朝着云老太太方向看去,“祖母,大姐姐也是云家的孩子,那位大老爷可是在天上看着呢。”
云老太太浑身一震,只觉得周遭凉飕飕的。
“胡说什么呢?”她忍不住吼道。
云岁晚吐了个舌头。
这话她自然是故意的,她知道自己祖母最是信奉这些,唯有如此她才会答应。
云老太太气得站起身来,“行,你们爱如何便如何吧。”
说完往内屋去了。
云岁晚这才和云妙凌一起去了三婶婶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