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这一趟出门回来，张怀义身边的人明显感觉到他心情变好了。虽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整个人的气场不再那么冷肃。
张怀义回来是真有事情，他正在与一家小有规模的娱乐公司谈合作。这家小公司本身倒是没什么价值，但是前些年这家公司低价买进了不少热门ip，如果合作成功，这些ip便是星耀的了。
小公司的负责人邢卫东是个对影视行业颇有情怀的行业人，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很多年前就着手买断那些热门ip。可惜在商场上，有远见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大把大把的资金，所以他找上了星耀。
星耀传媒囊括了所有娱乐产业，俨然是一个铜墙铁壁的娱乐帝国，只要是星耀看中的东西，其他娱乐公司便是无法插手的。因此，即便大热的ip捏在手里，邢卫东也找不到投资人，所以他只能主动找上门来。
张怀义是个惜才的人，他善于挖掘有能力的人来帮他办事，而不是事无巨细了解每个娱乐产业的动向。因此，当他知道很多热门ip 握在邢卫东手里，便动了将人吸纳到公司的心思。因此，他一直施压，令其他公司不敢投资拍摄，邢卫东握在手里的大热ip迟迟变不了现，他不得不自己找上门来。
“……如果星耀肯投资的话，分成咱们按照四六开，您看怎么样？”虽然利润要被人分去四成，但也好过现在的无人问津，邢卫东忍痛抛出诱人的条件。
张怀义含笑，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热门ip最大的优点就是热门，最大的缺点也是热门，如果错过热度，就真的只能砸手里了，想到这里，邢卫东皱眉，“要不然五五开，张总您看怎么样？”
见张怀义仍是不语，邢卫东隐隐有些着急，也有些愤怒，这个张怀义还真是狮子大开口，ip的完整版权在他手里，星耀不过是投资将其影视化，一半利润居然都不能让他心动，“张总，实在不行，六四开也……”
“邢总，”张怀义一脸温和，“既然ip版权在贵公司手里，星耀断没有分六成的道理。”
邢卫东一脸疑惑地擡头，“张总的意思是？”
张怀义微微一笑，俯身给他倒了一杯茶，“我的意思是，二八分——”
“张总！”邢卫东狐疑的脸马上被愤怒的表情替代，这跟趁火打劫有什么区别？
“——星耀分两成足够了。”张怀义欣赏着邢卫东由白转黑又转白的脸色，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笑意盎然。
邢卫东为自己刚才的失控感到懊恼，疑惑道：“为什么？”
“我很欣赏邢总，不知道邢总有没有意愿加入星耀呢”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张怀义怎会白白给人便宜占？疑惑得到了解答，邢卫东擡眼看着张怀义：“感谢张总的擡爱，可惜我司的发展理念与星耀完全不同，所以……”
“既如此，星耀也不会强人所难，”张怀义含笑点头，转向一旁的何尚文：“何助理，送客！”
“张总——”邢卫东听闻张怀义在谈判桌上向来强硬，只不过刚才见他笑如春风，他还以为传闻不可信，但现在他总算领教到了，张怀义根本不给他留转圜的余地。而原来，张怀义愿意和他谈，并不是看重那些ip，而是看中了他。
“邢总，其实我是很有诚意跟你合作的，但是你不愿意加入星耀，你手头的那些ip投资利润空间又不高，所以我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跟你合作。”
张怀义说罢，何尚文走过来，“邢总，请——”
“如果我愿意加入星耀呢？”邢卫东已经约了张怀义很久，他很清楚，假如这一次没谈拢，那些大热ip真的只能砸手里，所以他不得不同意加入星耀。
“那一切都好说了。”张怀义看了眼何尚文，何尚文默默地退了到了一边。
“张总，只是要我加入星耀这么简单吗？”
张怀义笑了笑，“当然，只不过既然都是星耀的ip了，那么主角人选得由我们来定。”
将ip收归星耀，又让他加入星耀，接着利用热门ip捧星耀的艺人，邢卫东想了一下，张怀义真真是一本万利，一点亏本买卖都不做的，看起要的分成少，但其实他根本不在意那点小利。
看破了又怎样，邢卫东不想血本无归，就只能答应张怀义，“好，张总，我同意你的要求。”
“既然邢总这么爽快，我也不再不能拖了后腿。”张怀义微微扬眉，“何助理，去把合同拿来。”
何尚文再进来，已经拿了一式三份的合同，合同内容就是今天谈判的内容，邢卫东看了一眼，便心中明白，张怀义早就算好了，原本一开始就没有谈判的余地。
签了合同，何尚文将邢卫东送走回来，一脸不解：“张总，这么多热门ip，有不少同质化严重，我们未必每一部都能挣钱，投那么多钱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张怀义不甚在意地将合同装好，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裴棠那边怎么样？见了曲凤娇后，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动静了。”何尚文去了兴民村把陈勇的底细查清楚之后，张怀义便一直绷着一根弦，听闻裴棠去找陈勇和曲凤娇，他心里还稍微踏实一些，起码知道她的动向，她不动了，张怀义反而担忧不已，因为不知道她知道这些真相后会采取那些举动。
“飞机多久起飞？”张怀义问。
何尚文看了下腕上的时间，“两个小时后。”
“嗯。”
接到张怀义的电话时，裴棠还在嘉福山陵园。
方芸的目的在位于半山腰的中间位置，裴棠给她买了一束鲜花，然后一个人在她的墓前沉默地坐了几个小时。墓碑上的方芸还很年轻，看着镜头微笑着，眼眸中却有淡淡的愁容。看到碑文，裴棠为她感到难过，轰轰烈烈地相爱一场，最后为她收尸的人竟然不是裴敬南，而是一起沦为风尘的姐妹曲凤娇。
“你在哪里？”张怀义下了飞机，一开机就给裴棠打电话。
裴棠听出广播声音，从他声音背后的空旷感来判断，张怀义应该在机场大厅，她淡淡道：“哦，我有点事在外面。”
“在外面哪里？我来接你。”张怀义走出机场，何尚文已经将提前准备好的车开了出来。
裴棠有些吃惊，“你来s市了？”
“不是说好了么，我办完事就来找你。”张怀义低低一笑，“你怎么这么健忘”
裴棠以为他去办事，至少也要一个星期，哪想到才过了两天他就过来了，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为难道：“你先去找酒店，我忙完来找你，可不可以？”
“也行，不过我等不了太久，现在是下午4点12分，6点我等你吃完饭。”张怀义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张总，去哪里？”何尚文问。
“去上次住的那家酒店。”
到了酒店，张怀义下车，将与邢卫东签好的合同交给何尚文，“你去找裴棠的工作室找安迪，把这个给她。”
至此，何尚文心中的谜团终于解开，原来大老板签下这个合同是为了裴棠，她新开的工作室最近签了不少新人，张怀义买下这些热门ip就是为了帮她捧新人。怪不得他不在乎是否亏本，原来他的目的不为赚钱，只为帮裴棠巩固事业。
何尚文心中叹息——看来恋爱脑不分男女，更不分身份高低。
6点？裴棠看了眼时间，这会下山开车回去时间刚刚够。她起身，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急匆匆地下了山。
到了市区，裴棠给张怀义打电话，张怀义直接给了她一个餐厅的地址。
裴棠到了张怀义订的包间，他已经等在那里了。
“去哪儿了，才拍完戏怎么不在家休息？”张怀义起身绅士地帮她拉开椅子。
“去见了一个故人。”裴棠落座后，努力打起精神来，“你总往s市跑，公司怎么办？”
张怀义给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蜜柚茶，语气戏谑：“没办法，谁让我女朋友在s市，总不能长时间异地。”
裴棠垂眸喝茶，不接话茬。
张怀义像是没察觉她的逃避似的，温柔地笑：“刚才有些饿了，我便自作主张点了菜，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裴棠这才注意到桌上已摆上了好几道s市的本邦菜，应该是刚上桌不久，这会正冒着热气，“我都可以的。”
“那就好。”张怀义取了筷子，将筷头对着裴棠递给她，“别光顾着喝茶，吃点菜。”
裴棠放下茶杯，接过筷子开始沉默地吃菜，只是心绪万千，再美味的菜也失去了味道。
张怀义仿佛对她胃口不佳这件事浑然未觉，笑眯眯地给她布菜，“前阵子拍戏瘦了那么多，得慢慢补回来才行。”
裴棠看着面前碟子里像小山堆似的食物，忍不住出声制止他，“你快吃吧，不用管我，我自己来。”
张怀义笑，“好。”
见她低下头去吃饭，半晌不说话，张怀义喝了一口茶，捡了个话题：“裴太太最近如何？”
“已经好很多了，不用坐轮椅也能拄拐杖走路了。”裴太太好起来，是这一段时间裴棠最开心的事，裴太太生病是因她起，只有她好起来她才心安。
“听说你哥和安迪领证了？”张怀义见她陷入沉思，不由挑起另一个话头。
提到这个，裴棠难得地笑了笑，“嗯，最近我哥正在忙他们婚礼的事，安迪也在处理工作室的事，毕竟她要休假3个月，处理不好假也休不安宁。”
“那么你呢？”张怀义看向她，“打算什么时候和我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