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水寒 作品

第175章 密谋与背叛

马蹄声撞碎夜的寂静时,苏瑾怡的短刀还攥在掌心。

刀身映着萧鸣绷紧的下颌线,他挡在她身前的脊背像块冷铁,连衣摆都因肌肉的紧绷而微微震颤。

"禁军驻所在东侧偏院。"她压着嗓子开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方才林夫人说的"皇陵钥匙"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但此刻更紧要的是——院外马蹄声虽杂,却无一人呼喝,分明是刻意压低了动静。"他们不想打草惊蛇。"

萧鸣侧头看她,月光落进他眼底,像碎了一把冰:"我去引开前队,你带士兵守后墙。"他的手已经按上剑柄,剑鞘与腰带摩擦出细碎的响。

"不行。"苏瑾怡突然抓住他手腕。

他的体温透过衣料渗进来,烫得她指尖发颤。

不是因为害怕,是想起林夫人说有人想让她以为他是赤焰盟——可此刻他眼里只有她的安危,"你武功比我高,跟我上望楼。"她拽着他往屋外跑,鞋跟磕在青石板上,"居高临下才能看清敌势。"

府衙的望楼在二进院角落,木梯年久失修,踩上去吱呀作响。

苏瑾怡扶着栏杆往上爬,忽然听见萧鸣在身后低笑:"苏姑娘倒是会挑地方。"她回头,正撞进他带着暖意的目光里,喉间突然发紧——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可林夫人的话还在耳边,像根细针扎着后颈。

等两人爬上顶楼,月光里的景象让苏瑾怡倒抽一口凉气。

府衙外的槐树林里影影绰绰全是黑衣人,腰间挂着短刀,脚步轻得像猫。

最前排的人正弯腰往地上撒什么,借着月光能看清是细铁丝——绊马索?

不,是要困死府衙里的人。

"张校尉的禁军在西厢房!"苏瑾怡拍了下栏杆,"我去调人,你用箭弩压制。"她转身要往下跑,却被萧鸣扯住衣袖。

他的手指扣得极紧,像要把她嵌进骨血里:"等我数到三。"他抽出腰间的箭弩,弦声嗡鸣间,三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出——最前面三个黑衣人闷哼着栽倒,喉咙里冒出血泡。

"一。"萧鸣又上了弦,"二。"第二波弩箭射向左侧槐树林,惊起一片鸦群。

苏瑾怡趁机冲下望楼。

西厢房的门虚掩着,她踹开门时,五个禁军士兵正抱着刀打盹。"刺客围了府衙!"她抓起桌上的铜锣猛敲,"火油搬后墙,绊马索铺前院,张校尉呢?"

"张大人去城南查赌坊了!"最年轻的士兵擦着冷汗爬起来,"卑职是王七,听苏姑娘调遣!"

苏瑾怡攥着铜锣的手青筋暴起。

前院的槐树林传来刀剑相击声,是萧鸣的剑——他的剑鸣带着清冽的哨音,她太熟悉了。"王七,带三个人去前院埋火油,剩下两个跟我去后墙。"她扯下腰间的火折子塞给他,"见着黑衣人就点火,烧不死他们也能逼退。"

后墙的青砖缝里果然有动静。

苏瑾怡刚转过影壁,就见三个黑衣人正用铁镐凿墙。

她的短刀划破夜色,第一个人的手腕应声而断。

血溅在她脸上,腥甜的味道涌进鼻腔——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见血,胃里翻涌着酸水,可耳中传来萧鸣的闷哼,她咬着牙又刺向第二人。

"小心!"

是萧鸣的声音。

苏瑾怡本能地矮身,一柄飞镖擦着她发顶钉进墙里,铁尾还在颤动。

她抬头,正看见屋顶上站着个黑衣人,手里举着飞镖筒。

还没等她反应,萧鸣已经跃上屋檐,剑花如电,黑衣人惨叫着摔下来,后心插着半柄断剑。

"你没事?"萧鸣跳下来时,衣摆沾着血。

他伸手要碰她的脸,又在半空顿住,指尖微微发抖,"血...是他们的。"

苏瑾怡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血。

她摸了把脸,黏糊糊的触感让她想起方才林夫人的手——同样的凉,却不一样的温度。"谢谢。"她别开眼,望着满地尸体,"这些人...腰牌呢?"

王七蹲在尸体旁翻找,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苏姑娘!"他举起个黑铁令牌,火焰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和您之前给我们看的刺客令牌一样!"

苏瑾怡的指尖掐进掌心。

林夫人说有人想让她以为萧鸣是赤焰盟,可这些刺客的令牌和昨夜的一模一样。

她抬头看萧鸣,他正盯着那枚令牌,眉峰拧成死结:"赤焰盟...三年前围剿过一次,怎么还..."

"苏姑娘!"

柳先生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他扶着门框喘气,灰白的胡须沾着草屑,怀里抱着个布包:"我在城南书斋翻到些旧案卷...这些刺客,是赤焰盟新立的暗桩!"他抖开布包,里面是几卷泛黄的纸,"血咒...血咒需要活祭品,皇陵钥匙是启动仪式的关键!"

苏瑾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抓起一卷案卷,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清清楚楚写着"赤焰盟,以血祭陵,复前朝荣光"。

萧鸣凑过来看,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前朝...我母妃是前朝公主。"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所以他们要拉我当幌子?"

"苏姑娘。"

低低的呼唤从窗外传来。

苏瑾怡猛地抬头,月光里林夫人的身影若隐若现,月白裙角被风掀起,露出并蒂莲绣鞋——和方才一模一样。"他说的是实话。"林夫人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琴弦,"有人想让赤焰盟的罪名扣在萧鸣头上,而你...是他们计划里的关键。"

"你到底是谁?"苏瑾怡冲过去,可林夫人已经消失在墙根的阴影里。

她扒着窗沿往下看,只看见满地碎月光,像谁撒了把银箔。

"别追了。"萧鸣的手落在她肩上,"你该歇了。"他的掌心隔着布料传来温度,"明天...我陪你找张校尉,查赤焰盟的底细。"

苏瑾怡没说话。

她望着案上的火焰令牌,又望着萧鸣腰间的云纹腰牌——林夫人说过,符咒像他腰牌的云纹。

此刻两者并置,她突然看出些端倪:云纹的弧度,和火焰的尾焰,竟有七分重叠。

更夫敲过三更时,苏瑾怡坐在案前,把柳先生带来的案卷翻了又翻。

烛火在她眼下投出青黑的影子,直到窗外传来晨鸟的第一声啼鸣,她才合上最后一卷,把"赤焰盟"三个字在心里反复咀嚼。

她摸出怀里的短刀,刀身映着她泛红的眼尾。

明天,等张校尉回府衙...

(次日清晨的青砖路上,张校尉的官靴声由远及近时,苏瑾怡正站在廊下,手里攥着卷着"赤焰盟"字样的案卷。

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藏在袖中的火焰令牌——那枚和萧鸣腰牌云纹重叠的令牌,正随着她的心跳,一下一下,撞着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