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吻,让赵衻顺势将赵盼儿拥入了怀中。
这一次,赵盼儿没有任何抵触,顺势靠在了赵衻胸膛上。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时光仿佛停止了。
赵盼儿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刻的幸福,她怎么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子竟然会成为她最信赖,最亲近的人。
过了好一会,赵盼儿突然想起一件事,仰着头说道:“对了,今日高府送来了一箱珠宝,差不多有万贯。”
“没事,高鹄既然送了,你就收着。”赵衻不在意的笑了笑,伸手拿旁边桌上的画作,问道:“这是什么?”
赵盼儿忙抢过来,搂在怀中:“我胡乱描的几笔,预备着以后半遮面要扩建,心里头也能有个计较。”
赵衻一愣,忍不住笑道“你的半遮面才刚刚在东京立足,就想着要扩建了?”
赵盼儿拍了下账本,颇为得意道:“因为赚钱了啊,前前后后的投入加起来,现在我也没亏本。”
“厉害。”赵衻不吝赞赏,拿过图纸对着月光看了看,笑道:“这规模不小啊,亭台楼阁都有。”
赵盼儿点点头,眼中生出几分神往。
“那天跟茶汤巷的人斗了回茶,我就有了些新的想法,以前在钱塘,就那么些客人,想开大一些的店都办不到,可东京不一样,人多还乐意花钱,现在半遮面的名声既然都传出去了,我自然也想走远一点看看。”
赵盼儿顿了一下,继续笑道:“以后啊,至少得有一个阁子,引章在里头弹琵琶,那才叫清净,还得雇两个厨房里打下手的,让三娘专心琢磨果子,其实她的热菜做得更好,以前我还和她商量要不要一起开酒楼呢。”
赵衻也尝过孙三娘做的饭菜,味道确实好,进宫做御厨都完全够格。
现在听到赵盼儿这么一说,他不禁有些好奇:“那为什么没开呢?”
“因为三娘要照顾子方,欧阳也反……”
赵盼儿意识到自己竟然习惯性地用了以前还跟欧阳旭相好时的昵称,她赶忙闭了嘴,抬头看了眼赵衻,没有说下去。
赵衻未在意,只是接着赵盼儿的话问道:“他为什么反对?”
赵盼儿有些尴尬道:“他说开茶坊毕竟还算是雅事,可开酒楼就……他若是做了官,让别人知道有个商妇娘子,会有损清誉,官途艰难。”
说到这里,赵盼儿顿了顿,又抬头看向赵衻,试探道:“殿下,如果以后,我们真成了亲,我还能继续做生意吗?”
赵衻一笑,反问道:“你喜欢吗?”
赵盼儿轻轻点头,她虽然曾经想过要为了欧阳旭的仕途关掉茶坊,可那实际上是要她舍弃一部分的真实的自我。
客人的认可,账本上日益增长的数字,都是她安全感的来源,只有让她做自己的事情,做到能够独立养活自己,她才会有种踏实和幸福的感觉。
赵衻定定地看着赵盼儿,一脸郑重道:“我们不是如果会成亲,而是一定会成亲,至于做生意,只要你喜欢,那就继续做下去,直到你厌烦为止。”
赵盼儿感觉赵衻那幽如深潭的眼眸几乎要把自己吸进去一般,她看得有些失神:“可是如果我做生意的话,会影响你的名……”
赵衻打断了赵盼儿,笑道:“你知道大宋最大的商户是哪家吗?就是我们韩王府,这近乎是朝堂皆知的事情,你作为韩王府的王妃,做生意不是很正常么。”
赵盼儿一下雀跃起来:“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
赵盼儿仰着头,眼神中充满了感动,喃喃道:“殿下,你对我这么好,什么事都由着我,可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你,钱、权、家世助力,我都没有,反而还……”
“你是做生意做魔障了吧,两人相爱,又不是做买卖,还讲什么公平。”赵衻轻轻弹了下赵盼儿的脑门,笑道:“对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你值得一切。”
赵盼儿心中激荡不已,良久才开口:“殿下,我喜欢你。”
“我知道。”赵衻低下头,在她的唇角轻轻一吻:“说起来,我是不是要找个媒婆,先合一下生辰八字之类的?”
赵盼儿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害羞,只是愣了愣,说道:“这……你是在跟我提亲吗,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迟则生变嘛,你这么好,我若不早点把你娶回去,你跟别人跑了,那我不是吃大亏了。”
“我才不是那种人。”赵盼儿一脸认真道:“我赵盼儿只要认定一个人,除非他先背叛我,做出了让我不可原谅之事,否则即便前路千难万险,哪怕是死,我也绝不会退缩。”
赵衻嗯了一声,“我相信你,但我就是想早点娶你回家,对了,说到提亲这事,我之前查过,你老家是邓州的对吧?是不是应该请一个够分量的族老来东京,毕竟总不能让孙娘子和宋娘子当你的娘家人吧?”
赵盼儿一愣,脸色微红:“嗯,我爹早年落难的时候,和赵氏族人失散了,但我听我娘说过,我家是邓州赵氏。”
“确实是邓州赵氏,还有你娘那边,我也派人去查了,因为你爹的案子,刘氏一族也遭到了一些牵连,不过你两个舅舅还在,正好怀恩在河北一带,我已经传信他去请了。”
赵盼儿闻言,眼眶顿时一酸,她没想到赵衻竟然已经把成亲的事情想得如此周全,这世上还从未有人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她这般好过。
她不想破坏这个美丽的夜晚,忍住泪意,朝赵衻嫣然一笑,语气中充满了歉意:“殿下,对不起啊,之前我一直害怕,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才不敢表露自己的感情。”
“那为什么现在就敢了?”
“是因为我现在不怕了,你是堂堂王爷,大宋少年将军,天下少有的大英雄,你对我这么好,几次三番跟我保证,若是我再不相信你,那就真的太对不起你对我的感情了,所以我愿意相信你,也愿意一辈子都跟着你,就像殿下你的说,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说完,赵盼儿再次主动献上了吻。
就在两人吻的忘乎所以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殿下,盼儿姐,你们……”
赵盼儿慌忙推开赵衻,从他的怀中脱离,站起身看向呆愣在亭外的宋引章,结结巴巴的开口:“引章,我,我们……”
赵衻倒是很镇定,虽然他在跟赵盼儿你侬我侬,但宋引章靠近的脚步声,他依旧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不想因为一个宋引章颇为他和赵盼儿之间的氛围才没有开口。
现在看赵盼儿紧张不已的样子,赵衻站起身淡淡道:“宋娘子,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我来找盼儿姐说点事。”宋引章一脸悲伤:“盼儿姐,你跟殿下……你们在一起了?”
赵盼儿焦急的走到宋引章面前,说道:“引章,我跟殿下,我们确实互有好感。”
孙三娘都看得出宋引章对赵衻有种不一样的感情,她自然也看得出来,毕竟只要赵衻在的时候,宋引章总是会特意表现自己,试图引起赵衻的注意。
之前,赵衻对宋引章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另眼相待,她也没有想好要不要跟赵衻在一起,所以她也不好劝解宋引章,只是从旁提醒了一下,表示女子应该自立自强之类的。
现在,她看到宋引章难过的样子,更不知道如何劝解了。
宋引章没看赵盼儿,而是看向了赵衻:“殿下,您会娶盼儿姐吗?”
赵衻点了点头,正色道:“会,我会娶她,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盼儿姐会是我赵衻的妻子,韩王府的王妃。”
宋引章心中一痛,虽说她早就知道自己这样的贱籍乐伎,根本没资格奢望,但赵衻没说出这番话之前,她终究还是有点希冀的。
她从未想过自己能成为赵衻的妻子,只是想着,即便能做妾,她也是愿意的。
可现在,赵衻要娶赵盼儿,她觉得自己不能去想了,绝对不能破坏赵衻和赵盼儿之间的感情。
于是乎,宋引章强压下心头的悲痛,代入了赵盼儿娘家人的身份,说道:“殿下,盼儿姐她很好,您娶盼儿姐为妻,一定不会后悔,我祝福你们。”
“嗯,我知道,我也祝宋娘子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多谢殿下,时辰已晚,我先去休息了。”宋引章福了福身,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转身跑走了。
“引章,引章。”
赵盼儿想要去追,却被赵衻给拉住了。
“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你跟过去不合适。”
确定了关系,赵盼儿也不再畏畏缩缩,哼哼道:“还不是怪你。”
“怪我?”
赵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叫冤道:“这怎么能怪我呢,我根本没有给过她任何回应,而且你要是早点答应我,跟我在一起,哪会发生这种事情。”
赵盼儿叹了口气:“唉,引章本来就单纯,你一开始派人救过她,后来又对她那么好,不仅帮她脱了籍,还送了她失传的曲谱,她难免会多想。”
“你也知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是你的妹子,我总不能对她凶神恶煞的吧。”
赵盼儿其实也能理解,赵衻这么优秀,孙三娘之前都说过,如果不是成了婚都会对赵衻心动,更别说宋引章这个正是少女怀春年纪的少女,遇到赵衻这样优秀的男人,很难不生出好感。
“引章她……唉,希望她能想明白吧。”
“她就是一时接受不了,对我并未有多深的感情,你放心吧。”赵衻笑了笑,说道:“盼儿,你记得明天把生辰八字准备好,我到时候来找你,然后让人合一下八字。”
他并不信这些,但身处这个时代,想要成亲,八字肯定是要合的,就算他不说,赵盼儿肯定也会做。
“好,我明天等你。”
既然已经决心跟赵衻在一起,赵盼儿也不再纠结,跟赵衻又腻腻歪歪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才送赵衻离开。
赵盼儿在街上站了好一会,带着仍未消退微微笑回到院中,刚关好院门,却被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孙三娘吓了一跳。
孙三娘满脸兴奋地拍了下她:“哎哟,依依不舍啊?赵盼儿,你跟殿下在一起了?”
“小点声。”
赵盼儿忙捂住孙三娘的嘴,往宋引章已经熄了灯的屋里望了望。
孙三娘也知道宋引章对赵衻有特殊的感情,还以为赵盼儿是担心宋引章知道了两人在一起的伤心,说道:“我出来的时候,引章已经睡了,她听不见。说吧,韩王殿下是不是跟你提亲了?”
赵盼儿耳根微红,点了点头:“嗯,他跟我提亲了,我也才知道他早就将成亲的事情考虑的十分周全,已经派人查过我的亲族,已经在准备提亲一事。”
孙三娘顿时泪盈于睫,她抹了抹眼泪,高兴道:“我就说老天有眼嘛,该是你的凤冠霞帔,就绝对跑不了,欧阳旭那个混蛋,滚得好!我打听过了,他即便授官,也最多不过六品,猪鼻子插葱装大象,跟韩王殿下根本没法比……我没事,真没事,我就是替你开心。”
赵盼儿没想到孙三娘会激动成这样,忙给她递了块帕子拭泪。
待孙三娘平复下来,赵盼儿才笑道:“欧阳旭自然没办法跟殿下比,殿下说,他会上奏官家,欧阳旭德行有亏,贬欧阳旭为庶民。”
孙三娘点了点赵盼儿的脸,打趣道:“还殿下呢,不是应该叫官人吗?”
赵盼儿没说话,害羞的跑开了。
孙三娘望着她的背影,一阵心潮起伏,她既替好友欢喜,但想起自己的前尘往事,又没来由的觉得有些酸涩,泪水就这样慢慢地涌上了双眼。
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赵盼儿就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翻来覆去许久,她一直想着昨晚做的梦,浮光掠影之中,她只记得梦里的赵衻时而如杨府救她是那般雄风侠胆,时而又如月下吻她时那般风流不羁,最后她自己一身凤冠霞帔,坐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被一身酒气的赵衻扑倒,然后……懂的都懂。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且羞人的梦,或许是因为今日要给赵衻生辰八字,心情太过紧张所致?!
想到这里,赵盼儿最后一丝睡意也荡然无存。
她索性起身梳洗起来,一会儿换根簪子,一会儿又换件披帛,一方面怕自己穿得太过隆重,另一方面又怕自己打扮的不够亮眼。
不知道换了几套衣服,赵盼儿才略微有些满意,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