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色落魄的站在了原地。
狐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那双曾充满人性的眼眸,如今却化作金色的星海,带着无尽的威严与疏离。
银慕瑶轻轻握住我的手,指尖依旧冰凉,但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暖:“九幽,别太难过了。无论她变成了什么,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我抬头看向她,喉咙哽咽,强挤出一抹苦笑:“慕瑶,我只是……只是没想到,她会这样离开。她明明可以留下来的。”
叶清歌站在不远处,第三只眼的星光已经熄灭,额间的星辰纹路渗出的血迹干涸,显得她更加疲惫。
她低声道:“九幽,狐仙的选择,或许是为了我们所有人。她拿走了香火神力,也许是为了阻止它进一步侵蚀你。她的离去,未必是背叛。”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澜。
司马懿的话如刀般刺入我的心——她是天道封印的化身,注定无法逃脱自己的命运。我知道,他说得没错,可心底的痛楚却无法轻易消散。
芷若寒的冰弦琴悬浮在身旁,琴弦微微颤动着。
她轻声道:“九幽,狐仙曾说过,她的使命与我们不同。或许她的离开,是为了让我们能继续前行。”
罗刹擦去嘴角的血迹,重重地哼了一声:“别在这儿伤春悲秋了!她走了就走了,咱们还有昆仑金仙要对付!九幽,你要是还当自己是男人,就给我振作起来!”
她的语气粗鲁,却带着一丝关切。
我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罗刹。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司马懿拍了拍我的肩膀,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九幽,时间不会等人。五浊恶世的黑暗还在蔓延,昆仑金仙的阴谋还未结束。狐仙的离去,只是我们旅途中的一环。”
我握紧邪王剑,九只血瞳重新燃起妖异的光芒,心中那股刺痛被强行压下。
我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好,我们走。”
众人收拾好心情,重新整装。暗紫色的天幕下,血色雷霆依旧撕裂着天空,骨山与血河在远处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气。
五浊恶世比我们初来时更加疯狂,香火之力侵蚀的痕迹无处不在。
如今这个世界已经面目全非,大陆已经融为一体。
我根本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只知道,我们必须要一路前行。
我们一行人就这样穿过一片浓稠的血色迷雾,雾气中漂浮着扭曲的篆文。
我手中邪王剑的九只血瞳微微颤动,剑身散发的血光撕开迷雾,露出一片陌生的景象。
当迷雾散尽,我们站在一座小镇的入口。
眼前的景象荒诞而矛盾:中式牌坊高耸,朱漆大门上刻着甲骨文“永安镇”,却与西洋风格的哥特式教堂并立。
教堂的尖顶刺入暗紫色天幕,彩色玻璃窗映出金色的符咒,闪烁着诡异光芒。
街道铺着青石板,街角的神像身披汉服,头颅却是一团蠕动的触须,触须末端镶嵌着血红的玉珠,散发着浓烈的香火气息。
“这是……什么鬼地方?”银慕瑶紧握我的手臂。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中满是警惕。
我同样一脸茫然,眼前这个小镇太奇怪了。
司马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我:“我早就想说了,我们所在的土地,已经被完全扭曲了。”
叶清歌的第三只眼缓缓睁开,星光在她额间流转,凝视周围。
她急忙低声提醒道:“五浊恶世的空间已被神道之力扭曲,我们一定要小心。”
“不管怎么样,过去看看吧。”我叹息说道。
就这样我们一路行走而过。
令人意外的是,在我们眼中原本空荡荡的小镇,突然发生了改变。
无数小镇的居民从房屋中走出,景象诡异而突兀。
他们密密麻麻的行走在街道上,然后很快各司其职,忙活起了自己的事情。
金发碧眼的孩童在街角嬉戏,他们的笑声清脆却单调,瞳孔偶尔闪过金色光斑,宛如被操控的行尸走肉。
一个黑人店主站在茶肆门口,递给我们一碗清茶。
他的手掌浮现出鳞片状的纹路,笑容僵硬如泥塑。
他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欢迎你们,这里是永安镇,是主庇护之地,愿你们在此安宁。”
“庇护之地?”
罗刹冷哼,手中的重剑微微抬起,眼中闪过不屑:“这地方闻着像海底的烂泥,庇护个屁!你们这茶,不会是拿尸水泡的吧?”
店主笑容不变,瞳孔中的金光一闪而逝,重复道:“永安镇是庇护之地,愿你们安宁。”
“别轻举妄动。”司马懿的目光扫过店主,语气低沉:“他们好像被控制了。”
我握紧邪王剑,九只血瞳齐齐睁开,剑气划出一道血色弧光,探查周围的异样。
街角的神像触须微微蠕动,玉珠眼中流淌出金色液体,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暗巷中传来血肉蠕动的低鸣,有东西在窥伺。
一个金发女子从巷口走过,手中提着一篮鲜花,但花瓣间隐约可见蠕动的触须。
她抬头看向我们,瞳孔金光闪烁,嘴角裂开,露出不自然的笑容:“买束花吗?献给仙君,保你们平安。”
“仙君?”我脸色剧变,急忙问道:“什么仙君?说清楚!”
女子笑容僵硬,并不回答,只是重复道:“献给仙君,保你们平安。”
她的手指关节发出“咔咔”异响,骨头早已错位。
我脸色更加难看,一个外国人口中却喊着仙君,这未免太诡异了。
“这地方不对劲。”芷若寒的冰弦琴悬浮在身旁,琴弦颤动,散发出淡淡寒气,“九幽,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先找落脚的地方。”叶清歌的声音冷静果断,“天快黑了,我们得弄清楚这镇子的底细。”
我们走进一家名为“永安客栈”的建筑,木质招牌上刻着中文和英文,散发着淡淡香火气息。
客栈内部装饰诡异,墙壁上挂着中式水墨画,却画着西洋教堂的尖顶。
柜台后的金发女店员笑容僵硬,递给我们钥匙时,她的手指关节发出“咔咔”异响,瞳孔金光一闪。
她用单调的语调说道:“客人,楼上房间已备好,祝你们今晚安宁。”
“安宁?”
我冷笑一声:“希望你的祝福别变成诅咒。”
当我们上了二楼的房间,房间内的摆设更加诡异:床头的神龛供奉着一尊触须缠绕的神像,触须上挂着铜铃,微风吹过时发出诡异的嗡鸣。
窗外的街道逐渐安静,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板上,折射出七彩光芒,美丽却不真实。
一个黑人少年站在街角,手持一串纸钱,点燃后抛向空中,纸钱化为金色灰烬,飘向神像。
他抬头看向我们的窗户,瞳孔金光闪烁:“仙君庇护,永安无忧。”
“这镇子……是昆仑金仙的手笔吗?”银慕瑶坐在床边,手中护魂玉符的光芒微微闪烁,语气中带着不安。
“不确定。”我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窗外,“但这里的香火之力太浓,像是某种巨大的仪式场。清歌,你怎么看?”
叶清歌站在窗边,第三只眼凝视远处的教堂。
她叹息道:“这镇子是神道之力的具现,但背后有更深的污染。香火之力被某种外来的意志扭曲,像在供奉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我们必须找到源头。”
“源头?”
坐在床边的罗刹不耐烦地挥了挥重剑:“直接把这些神像砸了不就完了?管它什么仙君!”
“不行。”
司马懿冷冷打断,“这里的法则比永夜赌坊更复杂。暴力会触发反噬。你没发现吗?这些居民的灵魂被某种力量绑定,他们不是活人,而是活体祭品。”
“活体祭品?”我皱着眉头,识海中的金色神树颤动,散发不安气息。
司马懿点头,目光深邃:“香火之力需要信仰维持,信仰需要载体。这些居民的灵魂被困在某种循环,供养着某个更大的存在——或许是‘网’。”
“网?”芷若寒喃喃,冰弦琴的琴弦发出一声尖锐颤音。
她整个人浑身都在发抖,脸色变得苍白无比:“我好像听到了……一种声音,像在脑海深处低语。”
“别听!”
叶清歌猛地转过身,第三只眼绽放星光:“那是香火之力的侵蚀!芷若寒,稳住心神!”
芷若寒咬紧牙关,冰弦琴爆发出刺骨寒气,琴弦震颤,压制脑海中的低语。
她喘着粗气,面容难看:“我没事……但这声音,太诡异,像在召唤我。”
“今晚不要分开。”
我沉声道,邪王剑的九只血瞳齐齐睁开,剑气在房间内流转:“不管这镇子藏着什么,我们都要活着看到明天。”
接下来,我们全都呆在这个房间里和衣而睡。
谁也没有出声。
每个人都是一脸的严肃。
我躺在床上,微闭上眼睛,神色淡漠。
罗刹却趴在我怀中,叹息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好想回到过去的日子。”
叶清歌双眼无神:“是啊,过去虽然有诸多不好,可至少没那么多事情。”
“别想了。”芷若寒坐在一旁,狠狠瞪了我一眼:“放在过去,你这么左拥右抱,早就被人打死了。”
我毫不在意的瞥了她一眼:“我宁可被打死,也要过上以前的生活。”
罗刹伸出手,搂住了我的腰,掐了我一把:“我就感慨一下,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错。你不觉得每天都很刺激吗?”
我白了她一眼:“的确很刺激,就是刺激过头了。”
罗刹愣了一下,露出了坏笑。
我微闭上眼睛,内心说不出的苦涩。
自从五浊恶世降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久了?
我都已经快忘记了。
这场浩劫持续了太长时间,造成的毁灭,也远超所有灾难。
历史上所有的战争和瘟疫,相比这场浩劫都显得微不足道。
因为这场五浊恶世是人心之劫。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我曾经听说《佛说法灭尽经》,据说只要弥勒出世,这场浩劫就会结束。”
“到了那个时候,天下泰平毒气消除,风调雨润五谷滋茂。长大的树木与人类皆高八丈,全部皆寿八万四千岁。”
闻听此言,司马懿冷笑道:“你说的没错,可弥勒不是死了吗?”
我愣住了,过了许久,我才闭上眼睛,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