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中秋节到了。
节日的气氛,开始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弥漫。街边的商店挂起了大红灯笼,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甜香和月饼的油腻味。
然而,这份表面的祥和,却无法掩盖我内心深处日益增长的不安。
自从乌城事件后,我一直刻意压制着对外界的感知,试图让自己融入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但随着中秋临近,冥冥之中的悸动愈发强烈,像是有什么古老而恐怖的存在,正在沉睡中缓缓苏醒。
朱明和吕轻侯也变得异常紧张。
午饭时,朱明拿着一块月饼,脸色发白地问我:“九幽,你说……中秋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我怎么总觉得,每次过节,都没好事儿……”
吕轻侯眉头紧锁:“是啊,这几天,我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
叶清歌担忧地看着我,她知道我心中的压力。她轻轻握住我的手,温暖的掌心传递着无言的安慰。
“别担心。”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在这里。”
中秋夜,八月十五。
华灯初上,万家团圆。
我和叶清歌、朱明、吕轻侯在公寓里准备晚餐。月饼摆在客厅的茶几上,各式各样,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夜色渐深,月亮缓缓升起,悬挂在城市的上空,皎洁而圆满。
“今天的月亮真圆啊。”叶清歌笑着说,眼中充满了对团圆的憧憬。
然而,就在子时将近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一股极致的邪恶,突然从天空中的月亮里爆发!
“轰隆!”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过渡。
仅仅一个眨眼间,原本皎洁的圆月,骤然变成了污浊的暗红色!它的表面,不再是光滑的,而是浮现出无数扭曲蠕动的暗红色脉络,如同巨大而腐烂的脑髓,在不断地抽搐!
一股诡异的“嗡——嗡——嗡——”声,带着无法形容的腐臭与血腥,瞬间充满了整个城市。
这声音,直接钻入每一个人的耳道,直捣灵魂深处。
“啊!”
朱明猛地捂住耳朵,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
“怎么回事?!”吕轻侯的眼镜摔落在地,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耳孔里,一丝丝黑色的黏液,正缓缓渗出。
叶清歌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她死死地捂住耳朵,痛苦地看着我。
我眼中金光一闪,望气楼的法则瞬间运转。
我能“看”到,污浊的血月,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下方投射出无形的腐化波纹。整个城市,正在被这诡异的月光,迅速“污染”。
“不要听!不要看!”我厉声喝道,同时体内仙厌术的“净化楼”开始自行运转,试图抵御这股腐化之音。
然而,已经太迟了。
客厅茶几上的月饼,此刻也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异变。
原本香甜的枣泥馅,突然开始渗出脓血,滴落在桌布上,形成一个个暗红色的斑点。
五仁月饼里,那些饱满的果仁像是活了过来,在晶莹的糖浆中扭动,慢慢膨胀,竟然变成了无数个黏腻的、带着细小触手的虫卵!
“呕!”朱明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干呕起来。
“别碰它们!”
我怒吼道,但朱明和吕轻侯已经下意识地后退,远离了那张茶几。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爸爸……妈妈……我不吃!”
我冲到窗边,看向外面。一栋高楼的窗户内,一对老夫妇正诡异地笑着,将血肉模糊的月饼强行塞进一个孩子的嘴里。
孩子拼命挣扎,但很快就没了声息。
不止一处!
整个城市,都在上演着同样的恐怖剧目。
无数家庭的窗户里,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咀嚼的黏腻声,以及古怪的、充满诱惑的低语:“吃吧……团……圆……”
“血缘诅咒!”
我瞬间明白过来。这是针对血缘羁绊的诡异法则!
客厅里,叶清歌突然发出了一声闷哼。她身体猛地一颤,腹部开始不自然地肿胀,皮肤之下,仿佛有指节在凸起,在皮肉下缓慢而诡异地抓挠着。
“清歌!”
我心头一紧,顾不得其他,一把抱住她。
她没有吃月饼!可为什么她也……
我立刻明白了。
她与我,此刻已是血脉相连,紧密无间。
血缘诅咒,或许是通过我,在影响她!
“九幽……好痛……”叶清歌发出虚弱的呻吟,她的身体开始颤抖。
与此同时,公寓楼下的街道上,原本点缀着喜庆气氛的红灯笼,此刻竟然渗出了黄色的尸蜡,沿着灯笼架缓缓滴落。
烛火摇曳,在玻璃上映照出无数扭曲的人形焦影,那些焦影张嘴,不断发出“吃吧……团……圆……”的低语,直指人心深处最渴望的羁绊。
更恐怖的是,这些焦影还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你们为何不与我等同腐?”
随着血月的光芒愈发浓郁,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低频的“嗡鸣”声,以及零星传来的咀嚼声、尖叫声。
窗外,月亮上垂下了一道腥臭黏液组成的“月光阶梯”!
阶梯没有尽头,笔直地垂向城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阶梯的末端,一个巨型腐烂的莲蓬虚影若隐若现,莲蓬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复眼,正缓缓转动着,审视着这片人间炼狱。
被月光腐化的人们,他们的皮肤已经变得蜡黄或青黑,腹部肿胀如鼓,如同怀胎十月的孕妇。
他们双眼无神,如同被牵线的木偶,朝着那“月光阶梯”蠕动而去,争先恐后地攀爬。
触碰到阶梯的人,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
他们的四肢以一种反关节的姿态,猛地向后折断,躯干开始迅速融化,化作一摊摊恶臭的油脂,从高楼上、街道上滴落,汇聚成一条条污秽的“人脂河”,在城市中缓缓流淌。
“张九幽,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朱明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愤怒。
吕轻侯紧咬牙关,他的黑框眼镜已经不知去向,眼底布满了血丝。
我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你们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用黑狗血和铜钱封住所有门窗,应该能隔绝血脉呼唤!”我厉声喝道,同时将叶清歌护在身后。
她的腹部肿胀得更加厉害,皮肤下的指节抓挠也更频繁了。
“九幽……你……”叶清歌伸出手,想抓住我,却被我推开。
“我必须去。”我冷冷地说道,眼神中再无丝毫感情。在这种级别的灾难面前,任何犹豫都是对生命的亵渎。
我转身冲出门,邪王剑瞬间出现在我手中。剑身散发着森冷的寒光,我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直冲向高空。
“白玉京——望气楼!天机楼!”
我眼中金光爆闪,识海中的望气楼与天机楼同时运转到极致。
在我的视野中,整个城市被一股庞大而驳杂的血色能量网络所笼罩,每一个家庭,每一个血脉羁绊,都成为这张血色大网中的一个节点,被月光不断地汲取、腐化。
血月的低频嗡鸣,正在扭曲着所有人的心智。
未食用月饼者,也在产生幻觉:他们的亲人面孔开始溃烂,变成丑陋的蟾蜍皮,口中重复着:“为何不与我等同腐?”
一些精神崩溃的人,双眼赤红,竟然主动拿起刀具,割下自己身上的肉,疯狂地喂食给已经变异的家人!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仙厌术——般若楼!净化楼!”
我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在我身后,般若楼与净化楼同时光芒大盛,两股至高法则瞬间冲天而起,覆盖了以我为中心的方圆千米范围。
智慧的佛光,驱散了幻觉,让那些割肉喂食的疯子们发出了痛苦的哀嚎,瞬间清醒过来。
然而,这仅仅是杯水车薪。血月的光芒太盛,我的力量只能局部影响。
我抬头看向那道血腥的月光阶梯,以及莲蓬状的虚影。
那里,是诅咒的核心!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怒吼一声,脚踏邪王剑,冲向天空中的巨型莲蓬虚影。
邪王剑上,诛邪楼与度厄楼的力量瞬间爆发,金色的剑光带着破邪与斩魔的威能,直指虚影的中心。
“斩恶!”
剑光撕裂长空,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势,狠狠地斩在莲蓬虚影之上。
“嗡!”
莲蓬虚影剧烈颤抖,发出了一声无形的哀鸣。
无数只复眼瞬间爆裂,流出墨绿色的浆液。被剑光斩中的部分,开始迅速消散,如同腐烂的画卷在风中剥落。
然而,仅仅是虚影,并非本体。我能感觉到,在莲蓬虚影深处,一个更加庞大、更加诡异的存在,正在被我激怒,缓缓地、蠕动着,从虚空中显现出它的一角。
随着莲蓬虚影的剧烈震颤,血月的力量瞬间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