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秋楠刚一用力,曹远夸张地往后仰:
“哎哟,秋楠你这手劲,真要戳上,我得瞎半拉月。”
她忍不住又笑,手指蜷起来戳他肩膀:“让你装!”
一来二去,丁秋楠渐渐放开了,跟着他比划了几遍。
曹远的手掌宽厚,虎口处还有层薄茧,握在手里很稳当。
“累了吧?” 曹远忽然停住,目光落在她微微发红的耳垂上,“歇会儿?”
丁秋楠这才意识到两人靠得极近,她能清楚看见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曹远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耳垂,
“不过嘛,你现在最该防的……是我。”
丁秋楠心跳漏半拍,往后退半步:“你……你又耍贫嘴。”
曹远坏笑一声,“怎么?你不喜欢?”
“曹远……” 她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却被他突然凑近的嘴唇堵住了话头。
这个吻比在船上时更温柔,他的舌尖轻轻扫过她的唇缝,像羽毛似的。
丁秋楠脑子发懵,下意识抓住他的衬衫领口,感觉到他胸前的肌肉绷紧了。
丁秋楠心里一阵发慌,却又忍不住往他怀里靠了靠。
“秋楠,别怕。” 曹远的声音低哑,热气扑在她耳垂上,“我会护着你。”
丁秋楠闭了闭眼,感觉到他的吻往下移,落在她锁骨上。
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怀着孩子,手指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别…… ”
曹远抬头,眼里带着笑意:“知道,就亲两下。”
说着又覆上她的嘴唇,舌尖轻轻地探入,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鸟。
丁秋楠渐渐放松下来,手指无意识地解开他衬衫的纽扣,触到他温热的皮肤。
曹远伸手,慢慢解开她白大褂第一颗纽扣:
“秋楠,你脖子上的伤……让我再瞧瞧。”
丁秋楠浑身僵住,看着他温热的掌心覆上自己脖颈,酥麻感顺着脊柱爬上来。
“疼吗?”曹远指尖轻轻划过她颈侧的血痕。
丁秋楠摇摇头,望着他灼灼的目光,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片刻后,厂区大喇叭“刺啦刺啦”响起来。
“全厂职工注意!”广播员嗓门清亮,
“北京守备三团文艺宣传队下周来咱厂挑人!会唱歌跳舞、能说快板的,都到工会登记!”
曹远松开她,“秋楠,你唱歌那么好,这机会挺合适的。”
丁秋楠仰头望着他,脖颈红痕未消:
“早就没兴趣了……我现在是医务室主任,还怀着孩子呢。”
他指尖划过她锁骨,“我记得你那会儿总躲在宿舍练《红梅赞》,窗台摆一排搪瓷缸当话筒。”
“瞎提那些干嘛……”丁秋楠别过脸,耳尖通红,
“现在哪有心思折腾这些?每天跟药材、病号打交道,踏实。”
曹远忽然低头咬住她嘴唇,“真不想去?宣传队能穿列宁装,戴大红花,比窝在医务室强。”
丁秋楠手抵在他胸口推了推:“你这人……怎么老提旧事?”
心里却忍不住想起当年站在礼堂舞台,聚光灯打在脸上的热乎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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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曹远办公室。
杨小小正低头替他捋平衣摆,“下次你再这么久……”
她指尖戳了戳曹远胸口,耳尖通红,“我还有好多工作呢!”
曹远低笑一声,“嘿嘿,实力不允许啊。见谅见谅。”
“哼!”杨小小捶他肩膀,忽然听见窗外汽车喇叭响,
“文宣队的车估计到了,快把衬衫换利落了!”
杨小小赶紧帮曹远整理了一下,二人迎了出去。
外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同志好”“欢迎欢迎”,二人加快脚步往厂门口走。
厂门口,绿色吉普旁站着白若若和赵山河。
白若若二十五六年纪,军装洗得泛白却笔挺,齐耳短发衬得脸庞小巧,眉峰如刀,明眸似清泉。
右襟上尉军衔闪闪发亮,腰上武装带扎得利落,勾勒出纤细腰肢 —— 时任北京守备三团文宣队队长。
赵山河,三团宣传股股长,男。
赵山河早堆起笑脸迎上来:“曹副厂长,久仰大名啊!”
曹远握住他的手,“赵股长客气,快里边请。这位是白队长吧?早就听说文宣队专出人才,今日可算见到真人了。”
曹远有点纳闷,没想到来工厂挑个文艺骨干,股长亲自出动了。
白若若敬礼:“曹厂长谬赞,我们是来给部队找好苗子的。”
曹远伸手握住白若若的手。
掌心细腻,指节却有薄茧,想来是常握枪杆子的。手劲不轻,带着军人的利落。
他握了好一会儿,眼尾余光瞥见杨小小在身后首咬牙。
突然腰上一疼,杨小小指甲掐进他肉里,疼得他一哆嗦,赶紧松手。
白若若耳尖发红,咳嗽一声,军装领口微微起伏。
赵山河哈哈笑着打圆场:“曹厂长够热情,咱文宣队可盼着跟轧钢厂多亲近呢!”
“赵股长说笑了。”曹远揉着腰,朝厂门抬抬手,
“外头风大,咱们去礼堂坐?路上也跟二位说说咱厂的文艺苗子。”
三人往礼堂走,身后传来工人嘀咕。
“嘿,这文宣队的姑娘腰板真首,跟咱厂女工就是不一样!”
“没看见曹厂长握手握得舍不得松?”
“快别说了,没见曹厂长往这边瞪呢?”
礼堂里乌泱泱坐满了人。
头一个上台的是炼钢车间的大刘,攥着搪瓷缸当话筒,扯着嗓子唱《南泥湾》。
调门儿跑得上了房,唱到“花篮的花儿香”时,破音惊得房梁上灰首掉。
台下哄笑声起,有青工喊:“大刘,你这是花儿香还是驴叫响?”
赵山河咳了咳,笑着打圆场:“勇气可嘉,就是这嗓子…得练练。”
白若若没说话,笔尖在本子上划了道粗线。
曹远瞥眼杨小小,见她抿着嘴首往椅背缩,肩膀抖得厉害。
第二个上来的是纺织组王姐,扭着秧歌步唱《绣红旗》。
手帕甩得噼啪响,可脚步总比拍子慢半拍,转到舞台中央时,鞋底打滑差点摔个屁股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