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黄土面子往人嘴里灌,蹲在土地庙破墙根啃烧鸡,丈八尺竹棍横在膝头。
火光映得供桌白烛忽明忽暗,苏欣欣隐在阴影里,凤凰虚影在她肩头跳动,像团随时会扑出的幽蓝火焰。
“哐当”一声,朱漆棺材板摔在青石板上,黑雾翻涌而出,廖半仙从中钻出,黑袍上绣着的金线乌龟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他缺了门牙的嘴咧开,指甲缝里渗出黑紫色尸油:“老头,你是第一个敢拦我阴魂阵的人。”
我擦了擦嘴,油手在头套上抹了把:“南山观扫地的,路过瞧你这阵晦气,纸人穿开裆裤,供品长绿毛,当阴兵是叫花子呢?”
廖半仙盯着我手中的丈八尺竹棍,瞳孔微缩:“老东西,你手里的竹棍……”
“少废话!”我甩了甩鸡骨头:“你这阴魂阵漏洞百出,真当没人治得了你?”
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治我?你可知我腰间这龟甲幡,乃云剑阁第三长老亲赐!”
说着,他扯开黑袍,露出腰间悬挂的黑色幡旗,幡面上嵌着半片龟甲,甲片上刻满扭曲的血纹。
我心头一紧,想起唐老爷子曾提过云剑阁的龟甲幡,专吸生魂炼阴兵。
表面却不屑地哼笑:“就这破幡?看着像乌龟褪的壳,送给老子都嫌腥!”
廖半仙脸色一沉,龟甲幡突然无风自动,幡角扫过地面,青砖上立刻爬满尸毒藤蔓。
“死到临头还嘴硬!龟甲幡下,从无活口。”
他抬手一指,八个纸扎阴兵眼窝骤亮,手里的哭丧棒泛起尸毒青光。
我握紧丈八尺竹棍,竹节间的太极图隐隐发烫。
“吹什么牛?有本事让你这破幡显显灵!”
“那就让你开开眼!”
廖半仙掐诀,龟甲幡“哗啦”展开,幡面龟甲突然裂开,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生魂面孔。
黑雾中浮现出十八具童尸,浑身缠着红绳,脚踝系着刻有乌龟的铜铃。
苏欣欣在阴影里低呼:“小心,是往生阵的童魂!”
我强压怒意,竹棍重重砸在地上。
震碎脚下的尸毒藤蔓:“廖半仙,你敢用童魂炼幡?”
他阴笑一声:“云剑阁要炼阴兵,自然要用最纯的生魂。”
龟甲幡突然暴涨,童魂们发出尖啸:“老东西,现在跪下来磕三个头,我便让你死得痛快点。”
我站起身,丈八尺竹棍在掌心转了个花。
“你这老梆子,炼魂炼得脑子都坏了?”
故意用竹棍敲了敲幡面龟甲,“就这玩意儿,老子一根竹棍能砸烂十片!”
龟甲幡剧烈震颤,童魂们的面容更加扭曲:“找死!”
廖半仙挥手,十八具童魂扑来,脚踝铜铃响成一片,每一声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挥舞丈八尺,竹棍带起的气劲将童魂震退。
却发现龟甲幡在吸收童魂的力量,幡面龟甲变得通红。
不好,这幡能吞噬童魂增强威力!
“老东西,你以为凭一根竹棍就能对抗云剑阁秘宝?”
廖半仙笑得癫狂,“龟甲幡下,连真仙都得折戟!”
我盯着幡面,突然想起破书里的记载:龟甲幡弱点在龟甲裂缝。
故意大声道:“就这破幡,老子当年在南山观,用扫帚都能扫烂!”
“你果然知道云剑阁!”
廖半仙眼神一凛,龟甲幡突然转向,“说,你到底是谁?”
“老子都说了,南山观扫地的!”
我边退边用竹棍挑起香灰,“怎么,怕了?”
“怕?”他掐诀的手更快,龟甲幡卷起黑雾,形成巨大的乌龟虚影。
“让你见识龟甲幡的真正威力——龟息锁魂!”
乌龟虚影张开巨口,尸毒黑雾如潮水般涌来。
我感觉呼吸一窒,双脚像被钉在原地,丈八尺竹棍几乎握不住。
余光瞥见苏欣欣的凤凰虚影扑来,却被龟甲幡的黑雾挡住。
“哈哈哈哈!”廖半仙见状笑得更疯。
“老东西,你背后的小丫头片子也救不了你!龟甲幡专克灵体,她的凤凰虚影不过是烛火之光!”
我咬牙咬破舌尖,血喷在丈八尺竹棍上,太极图爆发出金光。
“放屁!老子这竹棍,扫过南山观三百年古刹,镇过七十二座凶坟!”
当然,这都是我瞎编的,只是本想让廖半仙知道我到底是谁。
于是胡扯了一段。
竹棍挥出,金光与黑雾相撞,发出刺耳的尖啸。
龟甲幡剧烈震动,幡面龟甲出现细微裂缝。
廖半仙脸色大变:“你、你居然能伤到龟甲幡?”
“就这?”
我趁机欺身而上,竹棍直取他握幡的手,“云剑阁的宝贝,也不过如此!”
他慌忙后退,龟甲幡卷起童魂挡在身前。
我竹棍一转,扫向幡面龟甲裂缝:“给老子碎!”
“砰”的一声,龟甲幡应声裂开,童魂们发出解脱的尖啸,化作光点消散。
廖半仙惨叫一声,龟甲幡从手中脱落,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供桌上。
“不可能……”
他盯着地上的碎幡,眼神惊恐,“龟甲幡怎么会……”
“没什么不可能。”
故意用竹棍戳了戳他腰间的碎幡,“云剑阁的玩意儿,在老子眼里,跟街边耍把戏的没两样。”
廖半仙突然抬头,眼中闪过阴毒:“你不是南山观的人……你到底是谁?”
没想到,还是被廖半仙一眼看出来了。
毕竟这南山观根本不用我这等武功。
我冷笑:“老子是谁不重要。”
竹棍抵住他咽喉,“重要的是,你炼魂作恶,今天必须死。”
他突然喷出黑雾,趁机逃窜。
我早有准备,丈八尺竹棍甩出,竹梢缠住他脚踝:“往哪儿跑?”
用力一拽,廖半仙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饶、饶命……”他趴在地上,黑袍破烂不堪,“我把云剑阁的秘密都告诉你……”
“老子没兴趣。”我举起丈八尺竹棍,“你这种人,死了才干净。”
竹棍落下的瞬间,廖半仙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身体渐渐僵硬。
我擦了擦丈八尺,望向远处的黑雾,龟甲幡的碎片正在风中消散,像从来没存在过。
苏欣欣走过来,凤凰虚影终于靠近:“陈十,你刚才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