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血骁的声音落下。
城头一片死寂。
城下两万荆州军也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蔡瑁握紧了拳头，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着城墙上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这小子，是疯了，还是真的有恃无恐？
他到底在等什么？
难道城内还藏着什么秘密武器？
不可能！
探子回报，城内兵力空虚，粮草将尽，那血骁更是身受重伤！
虚张声势！
一定是虚张声势！
“哼！装神弄鬼！”蔡瑁压下心头那一丝不安，厉声喝道，“全军听令！准备……”
“等等！”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蔡瑁。
是蒯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位荆州谋主身上。
只见蒯越脸色苍白，额头隐隐有汗珠渗出，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他死死盯着城头上的血骁，仿佛要将他看穿。
“将军！”蒯越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对着蔡瑁拱手道，“敌情未明，贸然攻城，恐遭不测。不如……再观望片刻？”
蔡瑁眉头紧皱。
这蒯越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只是劝阻，现在怎么直接阻止了？
而且看他的样子，明显是有些慌了！
他在慌什么？
难道……
蔡瑁猛地转头，看向城头的血骁。
血骁依旧站在那里，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容，在蔡瑁看来，充满了嘲讽和戏谑。
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观望？”蔡瑁怒极反笑，“异度先生！你莫不是被这小儿吓破了胆？！区区一座残城，有何可惧？！”
“我军兵临城下，士气正盛，岂能畏缩不前！”
“你若怕死，便退到后面去！看我如何踏平襄阳，擒下这狂妄小儿！”
蔡瑁的语气充满了不满和猜忌。
他和蒯越本就不和，此刻见蒯越反应异常，心中更是疑窦丛生。
蒯越心中咯噔一下。
他知道，自己的反常举动，已经引起了蔡瑁的怀疑。
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刚才血骁那句意味深长的“别来无恙”，还有那平静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让他心惊肉跳！
尤其是血骁最后数到“一”的时候，虽然没有后续动作，但蒯越却敏锐地捕捉到，血骁的手指，似乎无意识地敲击了一下腰间。
那个位置，那个动作……
像极了“傩”组织内部传递某种特定信号的手势！
尽管极其细微，但蒯越与“傩”打过交道，对此非常敏感！
这个血骁，怎么会知道这个手势？！
难道他也是“傩”的人？
不对！“傩”的目标是掌控九黎祭都，血骁之前的行为明显是在阻止他们！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傩”组织内部出了叛徒？
还是说，血骁抓到了“傩”的重要人物，逼问出了机密？
无数念头在蒯越脑中翻腾，让他冷汗直流。
无论哪种可能，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他与“傩”的勾当，若是被捅出去，别说在刘表面前无法交代，恐怕立刻就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不行！
绝对不能让蔡瑁现在攻城！
万一血骁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当着两军阵前抖露出来……
后果不堪设想！
“将军息怒！”蒯越连忙再次劝阻，语气急切，“非是越怯战，实乃此事实在蹊跷！那血骁重伤之躯，竟敢如此强硬，必有依仗！”
“我军远道而来，利在速战，但也需谋定而后动！不如先派使者，再次……”
“够了！”蔡瑁彻底失去了耐心，“蒯异度！我看你分明是心怀鬼胎！”
“来人！”蔡瑁不再理会蒯越，直接对身后的传令兵吼道。
“擂鼓！攻城！”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荆州军的士兵们精神一振，开始举起盾牌，扛着云梯，准备发动进攻！
“将军！不可！”蒯越脸色大变，伸手想要拉住蔡瑁的缰绳。
“滚开！”蔡瑁一把甩开蒯越的手，眼中杀机毕露，“再敢阻拦军令，休怪我刀下无情！”
蒯越踉跄后退，看着开始缓缓向前推进的荆州军阵列，面如死灰。
完了！
这个蠢货！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城墙之上。
血骁看着城下开始涌动的荆州军，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计划的第一步，离间，似乎起效了。
蔡瑁的刚愎自用和蒯越的心虚，都成了他的武器。
但光靠离间，还不足以退敌。
必须给他们来点更“实在”的东西！
“子龙，翼德！”血骁再次通过系统传念。
“按计划行事！”
“喏！”
“好嘞大哥！”
下一刻！
城头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赵云亲自押着几个人，走到了城垛边。
那几个人穿着普通的士兵服饰，但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团，呜呜挣扎着。
“蔡瑁！蒯越！看看这是谁！”赵云的声音如同洪钟，传遍战场。
城下的蔡瑁和蒯越同时抬头看去。
当看清那几个被押士兵的脸时，蔡瑁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是我派出的探子！”
他之前确实派出过几批探子，想要潜入襄阳城探听虚实，但都石沉大海，没想到竟然被活捉了！
奇耻大辱！
而蒯越，在看清其中一个探子的脸时，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那个探子……
是他的人！
是他安插在蔡瑁军中，负责与“傩”组织联络的秘密信使！
他怎么会被抓？！
而且，还被血骁堂而皇之地押到了城头？！
血骁到底知道了多少？！
蒯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放箭！给我放箭射死他们！”蔡瑁气急败坏地吼道，探子被抓已经够丢脸了，决不能让他们在城头多待一刻！
然而，他身后的弓箭手却有些迟疑。
城头上，赵云已经将那几个探子死死挡在身前，如同人盾。
赵云的威名，荆州军中无人不晓。
万箭齐发之下，或许能射杀探子，但这位白马银枪的常山赵子龙，也绝不好惹！
就在这短暂的迟滞间。
城头上，张飞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
“嘿！蔡瑁！蒯越！你们这两个狗东西，听好了！”
“俺大哥说了！念在你们曾经也算同僚，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立刻退兵！否则……”
张飞故意拖长了声音，然后猛地一扯身边一个被绑探子的衣领！
“刺啦！”一声！
那探子的上衣被撕开！
露出了里面的皮肤！
而在那探子的胸口位置，赫然纹着一个诡异的黑色印记！
那印记扭曲盘旋，仿似某种古老的图腾，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正是“傩”组织的标志！
虽然大部分荆州士兵不认识这个标志，但站在中军位置，距离较近的蔡瑁和蒯越，却看得清清楚楚！
蔡瑁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傩”？！
这个探子，竟然是“傩”的人？！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蒯越！
他派出的探子里，怎么会有“傩”的人？！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击中了蔡瑁！
蒯越！
是蒯越安插进来的！
这个一直与自己作对，刚才又百般阻挠攻城的家伙！
他竟然和那个神秘诡异，据说在江底兴风作浪的“傩”组织有勾结？！
怪不得他刚才反应那么奇怪！
怪不得他那么怕血骁！
原来是做贼心虚！
“蒯！越！”蔡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
蒯越此刻已经面无人色，浑身冰凉。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血骁这一手，太狠了！
直接将他钉死在了通敌叛国的耻辱柱上！
他甚至无法辩驳！
因为那个探子，的的确确是他的人！
“将军！我……”蒯越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解释什么？
说自己只是和“傩”合作，不是一伙的？
谁信？！
尤其是在蔡瑁这个本就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人面前！
【叮！检测到目标蒯越情绪剧烈波动，精神防御出现裂痕！】
【叮！检测到目标蔡瑁对蒯越产生强烈敌意与杀意！】
系统的提示音在血骁脑海中响起。
血骁嘴角微微上扬。
成了！
这把火，烧起来了！
“翼德！继续！”血骁用意念下令。
“得嘞！”张飞嘿嘿一笑，抓起那个胸口有“傩”印记的探子，如同拎小鸡一般。
“蔡瑁！看到了吗！你军中混入了‘傩’组织的奸细！”
“这奸细说了！是你们荆州内部有人和他们勾结，想要里应外合，夺取襄阳，图谋不轨！”
“俺大哥说了！他不管你们荆州内部的狗屁倒灶！”
“但是！谁敢勾结妖邪，祸乱襄阳！俺大哥就剁了谁！”
“现在！立刻给俺滚！”
“否则！休怪俺大哥……清理门户！”
张飞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炸响在两万荆州军的耳边！
什么？！
军中有奸细？
还是和那个可怕的“傩”组织勾结？
图谋不轨？
清理门户？
普通的士兵们或许还不太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但那些中下级军官们，却瞬间品出了不同的味道！
血骁这话，矛头直指荆州内部！
再联想到刚才蔡瑁和蒯越两位主官之间的激烈争执和反常表现……
不少人的目光，开始在蔡瑁和蒯越之间游移，充满了怀疑和猜测。
军心，开始动摇了！
“你……你血口喷人！”蔡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城头怒吼，“这分明是你的奸细！故意栽赃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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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赃？”城头上的血骁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穿透力。
“蔡将军，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
“你军中的探子，混入了‘傩’的人，你会不知道？”
“还是说……这本就是你的授意？”
血骁这话，更是诛心！
直接把脏水也泼向了蔡瑁！
“你放屁！”蔡瑁彻底暴怒，“我蔡瑁对主公忠心耿耿！岂会与妖邪为伍！”
“全军听令！不要听他妖言惑众！给我攻……”
“将军且慢！”
就在蔡瑁即将强行下令攻城之际。
他身后的一名副将，突然策马靠近，低声说道。
“将军！军心已乱，将士们议论纷纷！此刻强攻，恐怕……”
蔡瑁回头一看。
果然发现身后的军阵，已经出现了一丝混乱。
士兵们交头接耳，看向自己和蒯越的眼神充满了猜疑。
士气，明显跌落！
该死！
这个血骁，太阴险了！
几句话，一个奸细，就把自己精心准备的攻势搅得天翻地覆！
现在怎么办？
强行攻城？军心不稳，胜算大减，万一失利，自己难辞其咎！
退兵？那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或者蒯越心里有鬼？回去怎么跟刘表交代？
蔡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蒯越。
只见蒯越低着头，脸色惨白，一言不发，仿佛已经认命。
蔡瑁心中怒火更盛！
都是这个家伙！
如果不是他勾结“傩”，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
必须先把他控制起来！
“来人！”蔡瑁眼中厉色一闪，“将蒯越给我拿下！”
“喏！”
几名亲兵立刻上前，将失魂落魄的蒯越围住。
蒯越没有反抗，只是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城墙上的血骁。
那眼神，复杂难明。
有怨毒，有恐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控制了蒯越，蔡瑁稍微定下心神。
他再次看向城头。
“血骁！休要猖狂！”
“奸细之事，我自会查明！”
“但襄阳，我今日必取！”
“传我将令！后军变前军！弓弩手准备！投石车……”
他准备改变策略，先用远程火力压制！
然而，就在此时！
异变陡生！
轰隆隆——！！！
一阵沉闷而巨大的轰鸣声，突然从西边的汉水方向传来！
声音之大，震得地皮都在微微颤抖！
所有人，包括城墙上的血骁，城下的蔡瑁，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动了！
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西边的天空，原本晴朗的天色，不知何时，竟被大片浓厚的乌云所笼罩！
乌云翻滚，如同墨汁泼洒，将阳光完全遮蔽！
而在那乌云的下方，宽阔的汉水江面上！
江水如同沸腾了一般，掀起滔天巨浪！
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阴影，正在从江水深处缓缓升起！
那阴影，带着一股蛮荒、古老、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
仿佛沉睡了万年的太古凶兽，终于苏醒！
“那……那是什么？！”
有士兵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城墙上的血骁，瞳孔猛地一缩！
来了！
那个江底的老怪物！
它终究还是出来了！
而且，看这架势，似乎比之前更加……
恐怖！
【叮！警告！检测到超高能量反应！源头：汉水！能量等级远超八岐大蛇！】
【叮！九黎祭都封印出现剧烈波动！疑似受到强力冲击！】
【叮！混沌龙魂核心感应到同源（？）异种能量！极度危险！！！】
系统的警报声好比狂风暴雨般在血骁脑海中炸响！
血骁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