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蹲下身，拔出刚缴获的盒子炮。
"柱哥？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让刘铁柱松了口气。
杨小虎和老金从树丛里钻出来，浑身湿透，但看起来没受什么伤。
"你们怎么..."
"卡车翻河里，我们游上岸就顺着铁路找。"老金拧着衣角的水，"看见你跳车了。"
杨小虎凑过来："这车上有什么？孙家的人？"
刘铁柱把货运单递给他们："孙家借铁路运货，目的地是松树镇矿务局。"
他指着那个画圈的位置，"关键是这个黑鹰巢。"
老金眯起眼睛："矿务局去年就撤销了，现在那地方是孙家二少爷孙耀宗的私人仓库。"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其中的蹊跷。
"走，先回镇子。"刘铁柱带头向河边走去，"我有个发小在铁路段上班，得弄清楚这东风三号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们找到一处浅滩过了河，绕到镇子西头。
夜色已深，但刘铁柱警觉地发现,镇口多了几个生面孔，看似闲逛，实则警惕地观察着每个进镇的人。
"有眼线。"老金低声道，"孙家肯定已经知道你回来了。"
刘铁柱冷笑一声，带着两人绕到镇子后面的坟地。
穿过几座荒坟，他在一块无字碑前停下，用力推开石碑,
"这是..."
"抗战时游击队挖的。"刘铁柱率先钻进去。
地道阴冷潮湿，散发着霉味和泥土的气息。
爬行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
刘铁柱放慢速度，悄无声息地摸到出口处，侧耳倾听。
外面静悄悄的。他轻轻顶开伪装成石板的出口，率先爬了出去。
月光下，熟悉的农家小院静得出奇。
刘铁柱猫着腰移动到窗下，突然僵住了门锁是被撬开的。
他打了个手势，三人分散开来包围了房子。
刘铁柱从窗户翻进去，落地无声。
屋里一片狼藉，显然被人翻找过。
突然，里屋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刘铁柱屏住呼吸，慢慢推开门。
一个满脸是血的中年男人被绑在椅子上，听见动静抬起头。
"老周？"刘铁柱认出了自己的发小，铁路段的调度员周大川。
他赶紧上前割断绳子，"怎么回事？"
周大川吐出一口血沫："孙...孙耀宗的人...来找你...问东风三号的事..."
他抓住刘铁柱的手，"柱子...那火车有问题...它..."
话没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老金从窗口探头一看，低声道："两辆吉普，七八个人，带枪！"
刘铁柱把周大川扶到里屋藏好，从床底下拖出个落满灰尘的木箱。
掀开盖子，里面赫然是两把保养良好的冲锋枪和几颗手榴弹。
"准备欢迎客人。"他冷冷地说，将一把冲锋枪扔给杨小虎。
脚步声已经逼近院门...
院门被一脚踹开的巨响，撕裂了夜的寂静。
刘铁柱蹲在堂屋的阴影里，冲锋枪冰冷的金属质感贴着手心。
月光从窗棂斜射进来，在地上画出苍白的格子。
"搜！二少爷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公鸭嗓子在院里喊道。
沉重的靴子声分散开来。
刘铁柱数着：两个往柴房去，三个朝堂屋来，剩下的守在院里。
堂屋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月光将三个持枪人影投在地上，拉得老长。
"砰！"
刘铁柱扣动扳机，冲锋枪喷出火舌。
最前面的黑影，应声倒地。
几乎同时，杨小虎从厨房方向开火，交叉火力瞬间放倒另外两人。
院里的公鸭嗓子尖叫起来："在屋里。"
子弹暴雨般倾泻向堂屋，木质的门窗在密集的火力下爆裂粉碎。
刘铁柱早已翻滚到墙角的实木衣柜后面，木屑飞溅到他脸上，划出细小的血痕。
老金从后院绕过来，一个手榴弹精准地抛向院中的吉普车。
"轰！"
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气浪掀翻了，两个躲闪不及的打手。
刘铁柱趁机冲出堂屋，冲锋枪扫倒了左侧的敌人。
公鸭嗓子连滚带爬地，躲到另一辆吉普车后面，歇斯底里地喊："撤！快撤！"
残余的三人跳上吉普车，引擎咆哮着倒车。
杨小虎追出去扫了一梭子，打爆了后轮胎，但车子还是歪歪斜斜地逃走了。
硝烟弥漫的院子里，刘铁柱检查着地上的尸体。
不出所料，都是孙家的打手，其中一个他还认得，孙耀宗的贴身保镖赵六。
"老周怎么样？"他转身回屋。
杨小虎正在给周大川喂水。铁路调度员脸色惨白，但神志清醒了些。
"柱子..."周大川虚弱地抓住他的手，"东风三号不是普通货车...它..."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
刘铁柱扶他躺平："慢慢说。"
"那列火车...每月初一和十五...半夜经过松树镇..."周大川每说几个字就要喘口气，"从来不停站...但上个月...我亲眼看见...它在后山废弃的岔道停了半小时..."
刘铁柱和老金交换了个眼神。
后山...正是货运单上标注的黑鹰巢位置。
"谁在接货？"
周大川摇头："天黑...看不清...但..."
他突然瞪大眼睛，声音变得急促，"我看见了穿军装的，还有...马车拉的东西...很沉...压得车轴吱呀响..."
军装？
刘铁柱眉头紧锁。这地方早就没有驻军了，除非...
"矿警队！"
老金猛地反应过来，"孙家的矿警队穿的是旧军装。"
周大川突然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鲜血。
刘铁柱掀开他的衣服，倒吸一口冷气，腹部有个狰狞的刀伤，之前被简单包扎过，现在又裂开了。
"得送医院。"
"不行！"周大川死死抓住刘铁柱的手，"镇医院...有孙家的人..."
他艰难地从内衣袋摸出把钥匙，"我办公室...抽屉里有...行车日志...证据..."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警笛声。
孙家竟然动用了镇上的保安队。
"走后山。"刘铁柱当机立断，背起周大川，"先去老猎户赵三炮的窝棚。"
三人借着夜色掩护，从后院翻出去，钻进玉米地。
干枯的秸秆刮擦着脸和手臂，发出沙沙的响声。
穿过田地就是松树林，再往里走两里地有个猎人小屋。
刘铁柱小时候常跟赵三炮去打猎，对这条路熟得很。
警笛声渐渐远去，他们暂时安全了。
周大川在刘铁柱背上呻吟了一声，气息越来越弱。
"坚持住，快到了。"刘铁柱加快脚步。
老金突然拉住他，指着前方："有光。"
树林深处，隐约有橘红色的火光跳动，那不是猎户小屋的方向。
刘铁柱轻轻放下周大川，示意杨小虎照顾他，自己跟老金摸过去查看。
穿过一片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