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曹泽家出现的蓝色折纸，是你留在现场的吗”


    余姜兀地转头看向裴越，他的脸上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说那个，是我放在桌子上的。”徐文达承认的相当痛快。


    桌子上？余姜记得那个折纸是她在曹泽家沙发底下发现的，难道是意外被风吹落的？


    裴越：“为什么要留下那个折纸？”他的眼睛一错不错地死死盯着徐文达，等着他的回答。


    徐文达说：“是三号让我放的，他说那是给一个人的礼物。”


    裴越的脸色比审讯室的灯光还冷，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他薄唇微抿，却没有开口说话。


    余姜看着裴越冷峻的侧脸，心中莫名有种预感，三号说的那个人就是裴越。


    这样的预感毫无来由，完全没有逻辑可说，但余姜却深信不疑，她甚至开始猜测三号和裴越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纠葛。


    徐文达知道的都已经全部告诉了裴越他们，审讯结束时他犹豫着开口：“我家里的花花，就是你们去的时候见到的那只猫。”


    余姜看着徐文达，就听他说：“花花是我不久之前捡的流浪猫，晓雪生前一直想养一只猫，可惜我俩工作都太忙了没有时间照顾。”所以那天看见那只被车压断了腿了小猫，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将它带回了家，上药包扎，喂食喂水，也算是全了个心愿。


    想到出门时还在蹭自己小腿的小猫，徐文达释然一笑：“我本来想着报完仇就去找晓雪谢罪的，结果意外捡到了这么个小东西，就想着能养一天算一天，如今，能不能麻烦你们……”


    余姜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点了点头：“我会把它送去救助站。”


    她想起早上在徐文达家看到的一人一猫的相处，流浪猫警惕心最是重，也最不容易与人亲近，可那只猫却愿意主动和徐文达玩闹，显然已经对他产生了信任。


    不难猜出徐文达对那只叫花花的猫一定花了不少心思，但他做出连杀三人的事情，如今这一人一猫的缘分已经断了，余姜能做的就是将猫送去救助站，或许不久之后它能遇到另一个爱护它的领养人。


    -


    另一头，马魁他们带人在徐文达家搜出了他作案时用的工具，电击器，匕首，绳索，带有血迹的雨衣……


    根据对比，电击器和匕首上仅检测出了徐文达一个人的指纹，凶器上的血迹则分别属于周亚，曹泽和何峰三人，值得一提的是队里的丁家伟在曹泽家沙发上发现了一根动物毛发，经过检测居然和徐文达家里那只流浪猫花花的毛发一致。


    至此，徐文达杀害周亚、曹泽、何峰三人的犯罪事实清晰，证据确凿。


    但对于徐文达背后的那个“三号执行人”的身份调查起来困难重重。


    赵科他们顺着徐文达提供的消息调查后发现，“三号执行人”的账号在曹泽和何峰被害第二天就被注销了，就连那个所谓的“网络忏悔室”也已经被举报封禁，群组管理员居然还是一个不满18岁的孩子，据说建立这个群组纯粹是因为好玩。


    赵科不死心，又查了“三号执行人”跟徐文达联系的手机号和x信号，结果手机号属于一个瘫痪在床的八十岁老人，x信号属于一个还在上学的初中生。


    也就是说这个“三号执行人”留下的所有信息全都是假的，而且假的五花八门，根本无从查起，眼下徐文达虽然落网了，但他却像泥鳅入海毫无踪迹，把赵科气的直挠头。


    案子办的不痛快，一群大老爷们儿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


    尤其是被耍的团团转的赵科，他嘴里叼着烟烦躁地骂道：“什么‘三号执行人’，我看他就是中二病，还给自己套那么多层身份，想当叠甲侠是咋地。”


    这几年接触的年轻人多了，赵科的用词也越来越新潮，连“中二病”“叠甲侠”这样的词都冒出来了。


    吴恒拍了拍赵科的肩膀安慰道：“别灰心，早晚有一天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吴恒心里也不得劲，为了这个案子全队的人忙得鸡飞狗跳，结果愣是出现了这么一条漏网之鱼，谁心里不憋屈。


    余姜心里也憋屈，尤其她还是个有点完美主义的人，最能理解赵科他们的心情了，这感觉就像是耗心耗力烹制了一盘美味大餐，结果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咔嚓”筷子断了，就差那一口，最后一口！


    可惜现实不是童话世界，不会次次都是完美结局，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接受现实，然后收拾好心情再出发，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见大家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老大哥马魁温声安慰：“没事，至少咱们抓住了徐文达呀，他可是证据确凿跑不了了。”


    这倒是真的，现有的证据和徐文达的口供足以证明他杀害周亚三人的犯罪事实，他是板上钉钉跑不了的。


    赵科撇了撇嘴：“他是跑不了吗，他是压根就没想跑。”不然谁会像他那样坐在家里等着警察上门，他戳了戳一直默不吭声的余姜：“哎小余，你说他是怎么想的啊？”


    余姜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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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怎么想的？”


    “就徐文达啊。”赵科吐槽：“亏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感情全是装出来的。”


    自从赵科知道徐文达对他女朋友丁晓雪做过的那些事后就没少骂他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余姜猜他是为自己被徐文达那副故作深情的样子欺骗，还帮他说了好话感到愤怒。


    “可他又确确实实是为了帮丁晓雪报仇才杀了周亚他们。”赵科有点郁闷地问：“小余，你觉得徐文达到底爱不爱他女朋友？”赵科选择求助队里唯一的女同志。


    余姜想了想说：“徐文达爱丁晓雪，但他的爱是有条件的，就像他的善良一样。”


    徐文达如果不爱丁晓雪，就不会因为她的死产生心魔，也不会被三号伺机而入诱惑着杀人。


    余姜想到徐文达和三号之间的聊天记录，三号不断地让徐文达回忆起他和丁晓雪之间的过去，不断加深他对丁晓雪的爱和愧疚，刺激徐文达举起复仇的屠刀。


    但人类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余姜想起徐文达说过的话：“在没有外力威胁时徐文达愿意做一个善良的人，可面对周亚他们的欺辱，他不止一次后悔当初曾经多管闲事拉了他同桌一把。”


    “徐文达的大学生活平静安稳，他因为相似的经历喜欢上丁晓雪，愿意关心保护她，但当他们的生活出现了变故，他对丁晓雪的爱却成了被他毫不犹豫放弃的东西。”


    所以余姜才会说徐文达的善良和爱都是有条件的，他畏惧周亚他们所代表的欺辱霸.凌，而他的善良和爱在面对畏惧时显的不堪一击。


    余姜的话让整个办公室陷入沉静，靠在窗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裴越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的安静后赵科冷哼一声：“不管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他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混蛋。”


    他拍了拍余姜的肩膀郑重其事：“小余啊，以后找对象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别被人骗了。”


    吴恒连连点头附和：“就是，现在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余姜沉默：“……”


    “吴哥，你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吴恒嘿嘿一笑。


    裴越从窗边走过来敲了敲桌子：“好了，明天就是周末了，大家最近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周一再让我看见你们这副蔫吧样小心我收拾你们。”


    裴越是个通情达理的上司，合情合理的情绪发泄是必要的，但偶尔的敲打也是必不可少的，有松有紧，张弛有道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