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总旗声音很大,足以让已经跑出大几百米的柳羽听见。
但站住是不可能站住的。
凭自己本事抢到手的东西,哪儿有还回去的道理。
柳羽一路跑回城门楼子,在一众兄弟疑惑的目光中,轰然关闭房门。
但转念一想,抢的毕竟是武总旗保命的东西,他不可能不追过来。
柳羽把门推开一条缝隙,确定武总旗暂时还没追上来后,转头朝着袁羌等人大手一挥:
“收拾东西,咱换地躲一阵!”
李晟已经去准备明日用的兵刃了,只有负责搞夜行衣的陆游,还没来得及走。
陆游起身来到柳羽身边,瞪大眼睛望向柳羽手中抱的重甲:
“羽哥儿,这甲胄怎么看着怎么眼熟呢?”
还是袁羌识货,一眼就识出了甲胄的来路,惊声道:
“羽哥儿,这不是武总旗的甲胄吗?你怎么给摸过来了?”
柳羽咧嘴一笑,一把将甲胄塞到袁羌手中:
“哥答应过你,要给你搞一身重甲。怎么样,这重甲够分量吧?”
袁羌吓的小脸煞白,抱着甲胄的手都是颤抖的。
“这,这不会是羽哥儿你,去武总旗家偷的吧?”
柳羽顿时就不开心了:“什么话这是,当兵人的事能叫偷吗?”
“你不要,不要我还回去!”
柳羽刚一伸手,袁羌立马就抱着甲胄退后了一步。
偷武总旗的重甲穿,怕是肯定怕的。
但问还是不还,袁羌是打死都不还。
就一句话,到俺手的东西就是俺的,凭什么叫俺还!
这态度属实是令柳羽喜欢。
就喜欢这不扭捏的劲。
当即招呼起屋内众人,快步离开城门楼子。
整个临县,柳羽不认识多少地方。
记忆中唯一安全的地方,便是此前王员外家的院子。
院里死过人,寻常人不敢靠近,加上院子又比较隐蔽,短时间用来藏身再好不过。
柳羽带着几个兄弟出门,特意避开视线绕了段路。
确定没人跟踪后,掉头就躲进了王员外府邸。
一直到柳羽等人都躲好了,穿好衣服追过来的武总旗,才姗姗来迟赶到城门楼子。
武总旗一推门,城门楼子已经人去楼空,再一问城门口的负责值班戒严的官兵。
问就是不清楚,不了解,不知道,大概柳羽一行人还在城里。
至于在哪里,又是一问三不知。
武总旗气得,差点没把城门给当场砸掉:
“抢东西,抢老子东西!”
“行行行,姓柳的你小子有本事就别让我再见到,再见到老子非活剐了你!”
武总气一怒,声音如虎啸龙吟,吓人的紧。
柳羽却早已经听不见了。
一躲进王员外府邸,柳羽就让陆游想办法找到李晟,免得李晟不知情,回城门楼子去,被武总旗给逮到了。
一直等到天黑时分,李晟跟陆游两人相继返回。
李晟用布包着。
带回了十柄土刀,十杆木枪,五把猎弓。
山匪用的石制箭矢,骨制箭矢四五十支。
陆游犹豫时间赶得紧,来不及请人做夜行衣。
只是带回了,用黑布赶制出来的,十件带帽子的黑色斗篷,外加十个清元节祭祀用的青铜鬼面面具。
将就着能凑合着用。
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十个人围在院里。
陆游挑眉看向柳羽开口:
“羽哥儿,接下来干什么?”
柳羽心中早有算计。
朝廷再迂腐,也绝对接受不了县令被刺杀。
更不可能接受,县令在都护府士兵的护送下,被人给杀了。
这等同于骑在朝廷脸上拉屎。
朝廷为了脸面,事后一定会大肆追查凶手。
甚至可能调大军过来,一举把临县叛军,周边山匪,全给清剿了。
事能不能成先不说,为了几个兄弟的安全,柳羽深知自己也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目光朝着众人扫过去,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两左右的碎银子:
“你们身上都有多少钱,掏出来凑一凑。”
李晟等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快速照做。
很快桌面上,就堆满了碎银子跟铜板。
看起来很多,但总共加起来,才九两五吊钱。
十个当兵的,连十两银子都凑不出来。
柳羽数完钱后,大家伙脸上多少都有点尴尬。
柳羽却满不在意,乐乐呵呵地看向大家伙:
“今晚咱啥也不做,专门找人多热闹的地方快活去。”
“不过钱好像不多哈,酒楼,青楼,赌场,这三个地方大家合计一下选一个出发。”
李晟苦闷地挠头。
青楼那是出了名的销金窟,哪怕临县现在战乱。
好一点的青楼,九两多银子,最多也就叫两个女子。
总不能五个人分一个吧?
差的青楼,环境差,货色差,还容易得病。
也没人敢去啊。
九两多银子,去酒楼倒是够吃一顿。
但战乱时期,粮食匮乏,城内大多数酒楼天没黑就老早关门了。
一群人合计着,最终无奈将目标定在赌场上。
李晟皱眉道:
“羽哥儿,战乱时期,唯有地下钱庄,符合你人多热闹的要求。说是钱庄,其实就是赌坊。”
“但容易出事呀,县里几个卫所营里的士兵,甚至就连县衙里的护卫,换了班都喜欢到钱庄里去摸几把。”
“咱这些兄弟里还没有会玩的,九两银子,摸不到三把就得输个精光,到时候输急眼了兄弟们没忍住闹起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柳羽咧嘴笑出了声。
要的就是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是让全城人都知道,武总旗手下的几个兵输钱闹事,最好还能被抓进大牢。
这样一来,明日王县令要是死了,自己兄弟几个。
不就有不在场证明了吗?
柳羽当即决定,一群人拿着九两多银子,奔赴地下钱庄大干一场。
李晟在临县当小旗这么久,每月饷银发了,都会去地下钱庄摸两把。
对去钱庄的路,自然是熟悉的很。
一行十人把其余东西藏好,悄摸出门。
等离王员外府邸较远以后,众人这才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浩浩荡荡奔赴城里,最大的地下钱庄。
通过李晟的介绍得知,这钱庄跟柳羽还颇有缘分。
钱庄乃是王县令媳妇的弟弟,王县令的小舅子,金钱福所开。
钱庄的名字也取得颇为有意思。
叫作府衙钱庄。
府衙跟县衙,虽有一字之差,却是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