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得以报仇。

春桃面上带笑,步子婀娜由远及近,一步一步走到了红桃的面前……

“小姨,你怎么在地上,快起来……”她说着,将伞举到了红桃的头顶。

红桃此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猛地看到春桃,如遇到救星,扑倒在她怀里。

“呜呜呜……春桃,你可来了……呜呜呜,虎子……虎子没了…呜呜…我腹中的孩儿……孩儿也没了……”

春桃静静地听着,抬手拿出帕子给红桃拭泪。

怜惜的表情骤然一换,嘴角竟然缓缓上扬,“虎子没了,我奶的小金孙也没了……

小姨怎么如此不小心呢?”说到最后,语气里竟有些幸灾乐祸。

红桃愣住,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小姨,我看看这把伞……”

春桃说着,起身将伞拿回,红桃仰头不明所以,怔怔地看着她。

春桃嘴角一笑,然后冷下了脸,将油纸伞用手一下一下又一下,连撕带扯给撕了个稀巴烂。

这才将伞柄放回到了红桃手中。

“可以了,小姨,这次可以使了。”配你。

红桃仰头,破落的雨伞打在她头上,像是荷叶下避雨的落汤鸡。

她眼睁睁地看向雨顺着伞打在她眉眼上,愣了足足好一会儿。

才看向红桃冷声问道,“小蹄子,你几个意思?”

春桃拍了拍手,悠然站起,“想当年,你死了夫婿守寡带着孩子,老家又发了水……”

“我娘惦记你惦记的日夜睡不着觉,千辛万苦托人将你们接来……她是为你撑了一把伞的。”

“可是你呢?”

春桃想到娘,手指握拳,“你竟不要脸地爬上了我爹的床,还怀了孽种……

我娘自己淋过雨,为你撑伞,你领着她的恩情,转头撕烂了我娘的伞……”

红桃恍然大悟,“是你——”

她说着,匍匐着上前,想要抓春桃。

春桃一动不动,笑意盈盈地看向红桃,“什么是我?我怎么了?”

她笑着蹲下了身,手指戳着红桃的额头,一下又一下。

“是我让你不知廉耻,与姐夫勾搭成奸逼死长姊?”

“是我让你家虎子,这么大岁数还吃奶?”

“还是我让你不知餍足,一次又一次登侯府的门,将我所有值钱的东西一一搜刮走?”

“还是我让你伤心难过,流掉了腹中的胎儿?”

红桃想到虎子的死,心口仿佛被刀割破,恨恨地看着她,眼眶通红,“虎子也是你的弟弟,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我娘还是你的姐姐呢?”

春桃逼视她,“她缠绵病榻之时,你可有给递过一杯茶,送过一次药,说过一次宽慰的话?”

红桃兀自嘴硬,反驳道:“我怎么没有?”

春桃再次戳了她脑门一下,悠然起身,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指,“你这个人,总是有两幅面孔。

小时候当着我娘的面,你冲我笑得和善,可当我娘转过了身,你背着我娘,就拿手指这么戳我的额头,骂我丑八怪!”

“小时候我不懂,可如今我已经长大了。”

“回春堂你还记得吧?”

回春堂……红桃眼睛微闪,“我没去过……”

春桃虽然明知她会抵赖,可她当着自己的面睁眼说瞎话,还是让她忍不住哈哈哈笑了起来。

“没去过就没去过吧,好好养身子,这样才活得长久……”

春桃说着,站了起来。

“其实,最该死得那个人应该是你!只是死太便宜你了。”她恨声道。

“稚子无辜。”春桃叹了一句,“可是怎么办呢,我想让你也尝一尝失去至亲的痛苦,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切肤之痛。”

红桃此刻听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回春堂……

她带着虎子去看大夫,大夫说过,虎子洋芋等一些吃食不能吃,容易得敏症要命……

她回想起过往种种,春桃当着她的面涂珍珠粉……又跟她说孕妇的胸口会发黑……

她回来当晚迫不及待地涂上了珍珠粉……

虎子夜里睡不着,非要过来吵嚷着要吃奶……

后来……

“你——你竟是如此恶毒臭丫头!孩子你居然都下得去手,你就不怕报应么?”

“报应?”春桃一字一句道:“父母之罪,会报应在孩子身上,我做下的孽我认!不必等上天报应,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当然,如今你也没有了。”

“看我不撕了你——”

红桃刚要起身,身后的门应声而开,却是老婆子出来了。

“春桃?”老婆子疑惑问,“你怎么回来了?”

红桃见到婆婆,仿佛有了助力,“娘,是她害的虎子,是她——”

春桃嫣然一笑,将手中的银子递了过来,“昨日三爷出门前,我央求了他,想出门看看,这不,三爷派了马车送我回来……”

她说着,指着远处的马车。

“谁曾想就看到小姨在地上说胡话……”

红桃气得咬牙切齿,挣扎着拽着婆婆的衣角,“是她,娘……您信我,呜呜呜……虎子是她害死的,她恨咱们……”

春桃站定,冷下了脸,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奶,蛊惑一般地问道:“银子!银子,还要不要?”

老太太眼睛冒光,噌一下过来,春桃悠然抬手,银子掉落在地。

饶是如此,老太太喜不自胜地将地上的银子捞起来,抬手擦了擦灰,塞到了里怀。

反手在红桃头上中重重一拍,“你得了癔症了,你个扫把星,孩子都护不住……给我滚回去——”

她也是骤然想到,若是将人赶走,再次说亲还是要出银子……

红桃此时不干,哭得不可自抑,老婆子接连抽了她几个嘴巴,才将人抽老实,她将人连拉带拽扯回了门里。

刚要关门,才想到什么,客气道:“春桃啊,家来坐坐?”

春桃面上带笑,微微摇头,“三爷还等我,奶奶保重身子,我改日再来……”

老婆子讪笑着,关上了门。

春桃看着木门合上,脸色木然。她转头看了一眼周遭,这是她生活过许多年的家,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当她娘过世……

她已经没了家了。

她看向门上的春联,那还是今年过年她跟娘一起贴得,上面写着幸幸福福,寓意美满。

按道理说,办白事,挂白绸,门上的对联是要揭下来的……

可这对联如今还贴在门上。

想来也知,她娘的丧事办得有多敷衍。

春桃走到门边,抬手小心翼翼地将对联揭下对折好,犹如至宝小心地放在了里怀里。

抬头转身,眼神狠厉:从今往后,赵家别想活得幸福美满了!

她转头往巷子外走去,春日的雨很冷,她分明报了仇,却开心不起来。

眼前时不时地回想虎子在时,偶尔也会有姐弟和睦的景象,比如一起下河捞鱼,一起抓蜻蜓……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刚才还强撑着,此时她泪眼滂沱,走到桥头,忍不住扶着墙,到底是低头痛哭了起来……

若是有得选,她宁愿她娘活着。

雨丝打落在她鬓发,她哭得不能自已,啜泣不止。

直到桥头浣衣的婆子闻声侧过了头,“春桃?是春桃丫头吧——”

春桃闻言一愣,抬手擦了擦泪,看到婆子的脸,面色表情几经变换,半响挤出个笑,“余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