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久正想拿过来闻闻有没有血腥味,林怀远仔细端详了下,“这个是白的。”
梅久立刻将另外的那个往常亮的嘴里塞——
陆叙抬手拦了一下,梅久有些意外。
“陆叙?”
陆叙一改往日的和顺,“阿九,若是我的命,我可以任凭你处置。可常亮是我的兄弟,我不能拿他的命当儿戏。”
“这是什么”薛万奇道。
梅久刚要开口,一旁的林怀远?插了一句,“他如今状况都如此糟糕了,还能如何糟糕?毒上加毒?”
陆叙脸上闪过愧色,可手还是没挪开。
梅久认真道:“这个是……我二叔给的,解百毒的。”
“大将军给的?”
听到是傅砚辞给的,陆叙让开了手,眼睛也亮了。
梅久毫不迟疑地将药喂给了常亮,方才脸色还仿若金纸奄奄一息的常亮,不多会儿,就变得有血色了。
紫色发黑的嘴唇看起来也变得正常了。
显然将人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梅久又将生肌膏和金疮药递给陆叙,陆叙接过来,双手抱拳对梅久惭愧道:“都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哥哥给弟弟认个错。”
梅久摆手,“是哥哥在意常亮大哥。陆哥在意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视兄弟的命重于自己,小弟岂会怪罪大哥。”
“陆叙……”常亮醒了过来,身子因为失血,还有些虚弱,可解了毒,精神好了许多,竟挣扎着要坐起来。
“快老实点吧,非得血流干了你才消停。”
“我好多了。”常亮坐起来,挺直了背,“不过是蚊子咬了一口。”
此时已经是寅时了,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谁曾想官道再次响起了声音,是行伍里长角的声音——
众人原本还凝重的神情,顿时松弛了下来,是援军。
只是长角的声音在远处,夜晚里声音最是能确定位置的所在,隐约能听到远处再次响起了箭簇声。
众人提心吊胆,生怕援军遭到埋伏。
谁曾想又是一声号角声响,位置是正北,还没等喘口气,又是号角声音响起,传来的位置是正南……
随后,梅久他们所在的位置也有号角声响起。
陆叙立刻拉着常亮站了起来,常亮此时能行动了,手搭在了陆叙的肩上,林怀远也往前走了几步。
梅久担心会有暗箭袭来,连忙拉住了林怀远,“小心——”
林怀远脚步一顿,看着梅久笑了起来,“无妨,四处都是号角,便是四处都是敌人,这是被里外包饺子了,如何能放箭……”
果不其然,箭簇的声音哑火了。
“这驰援的人,也深谙攻守易势敌暗我明逆转明我暗,是个深谙兵法的高手。”
“会不会是大将军?”陆叙疑惑道。
“今日启程的时候,大将军突然收到了信离开了队伍,即便是大将军不在,军师也应该在,可军师居然也没在队伍里,若是他们任意一个在,咱们也不会中了圈套,折损这么多兄弟。”
“就是!”薛万奇附和道。
“就是什么?”林怀远难得蹙起了眉,颇不赞同道:“兵者诡道也,技不如人认了便是。”
梅久也认同林怀远的话,傅砚辞和闻澹即便是不在,也应该有将领顶上来。
仓促之下中了敌人的圈套,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不是技不如人又是什么。
想到能令西北军如此狼狈的人,居然同自己一样是女子,她心底对这穆家大小姐特别钦佩。
中军的赵将军还轻视人家,最后被打得溃散而逃……
梅久正在想,就听砰砰地响声,平地炸惊雷一般。
不远处响起了惨叫的声音。
那声音尖锐,似是惊叫,可后续绵软,就没了声音,只听到砰砰声响起,树林里响起了呻吟声。
有人从树上掉落下来,有人高处滚了下来……
方才傅砚辞的西北军要是能说狼狈,那么此时这些人的下场,就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了。
“这是……火铳?”陆叙喜上眉梢,“是大将军!”
正说着,草丛里再次有人窜了出来,那人手上带着圆月弯刀,直朝着陆叙脖颈砍去——
陆叙正架着常亮在往前走,显然不察。
眼看着就要遭到暗算,却是叮当一声响。
一人的砍刀迎了上去,替陆叙拦住了这一劫。
转头斥道:“菜市场买菜呐,卖什么呆,狗命要不——”
众人循声望去不由得一愣,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前锋营的张彪!
陆叙嘴角一勾,刚要道谢。
黑暗中撕拉一声冰刃出鞘,继而是沉闷的刀刃入骨沉闷声。
突入起来的变故,令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大吃一惊!
原来那人是双手持刀,一手持圆月弯刀,一手执匕首,一长一短互为配合。
张彪只来得及替陆叙抗下了圆刀,却没能替自己挡住这匕首。
剧痛传来,张彪脸色狰狞。
他愤怒龇牙,一手捂住那人想要拔刀的手,另一只手手握成拳,抬手朝着那人的太阳穴砸了上去,一拳又一拳……
可那人也是个硬汉,圆月弯刀都脱了手,刺入张彪的匕首紧紧握住,死活不撒手。
就在这头僵持不下的时候,不远处草丛传来了簌簌想动。
黑暗处再次有人窜出,快步经过。
仔细一看,显然是一行人护送着一个矮小瘦弱的人影,往官道上跑……
火铳砰砰砰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似是这些人的追兵。
那么这一行人是敌是友,已然分明。
林怀远眼尖,“东北方向有异。”他话音落地,人已似离箭的弦飞速赶了上去。
这头陆叙小心地放下常亮,刚要上前帮张彪结果了敌人,却见那人眼底闪过寒光,猝然笑了一下,手忽然背向身后,再次抬手的时候,手中再次出现了尖锐的改锥!
“我艹——”离得远的薛万奇整个人扑了上来,陆叙也急忙冲了上来,越是忙人越是出乱,脚尖被地上凸起的石头给绊倒,踉跄了一下,超前扑了上来……
这些人都是第一时间往前冲,可也都是眼睛看到的时候,经脑中判断,然后再做出对应的举措,因而都慢了半拍,他们也知道,无奈又绝望地闭上了眼。
咻~地一声响起,没等改锥尖锐扎入张彪的脖颈,那人脖颈反而先挨了一针,身子如面条一般软了下来,死不瞑目。
等人倒下,众人才看到不知何时,站在了那人身侧的梅久。
真他娘的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