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四千五白两

第一百零二章 四千五白两

“父亲出身微末,若无母亲帮扶,只怕如今,你还是在街上抄书的穷书生,如今发迹,却将母亲一脚踢出。”

既已撕破了脸面,沈万娇也懒得配合这负心汉粉饰无畏的太平。

“若无谢氏清婉,便没有这沈氏祠堂!”

冷冽的声音回荡在厅堂之中。

沈流云胸前剧烈起伏着,蓦地站起身来,三两步走到沈万娇面前:“你个孽障!”

怒火从沙哑的嗓音中迸发而出,高高举起的手掌便要落在沈万娇的脸庞。

戗!

蓦地,沈万娇身后站着的两个武婢将腰间短剑拔出,上前一步护在了沈万娇面前。

利刃对准生父,沈万娇的眸光淬了毒一般,唇畔扬起一抹嘲弄。

她轻笑一声:“父亲不是惯会用权势压人吗?如今,可也尝到了其中苦楚?”

“来人,快来人!”

刘氏惊呼,说着便要冲出去。

可一步刚迈出门槛,却被两个结结实实的大汉挡住了去路。

“没有王妃的命令,谁也不准此处半步!”

沈万娇幽幽侧目:“父亲,银子和人,我今日,定要带走一个的。”

“本以为没了你母亲教导你,你便会乖顺些,没成想,你依旧将你母亲那一套学了个干干净净!”

沈流云咬牙切齿,伸出一只手指虚点着沈万娇,愤愤低语。

“父亲您忘了,我可是母亲的女儿,母女相像,这是天性使然。”沈万娇峨眉隆了隆,尾音上扬,带着些许挑衅。

思忖片刻后,沈流云愤而坐了回去,一只手臂抵在了把手上,手指揉搓着眉心。

一旁刘铭山依旧淡漠,目光在沈流云与沈万娇之间游走着。

“这银子,我来出。”

片刻后,定国公的声音沙哑传来。

沈流云蓦地睁开眼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多谢岳丈大人!”

刘铭山一把甩开了沈流云就要覆上来的手,眼底的嫌恶不加掩饰。

“这银子,我买的是我女儿与孙女的平安!同你可没什么交际!”

沈万娇眉心微蹙:“定国公,此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可却同我女儿有关,你尚且要为你母亲拼命,我这做父亲的,自然也要为我的女儿多多打算些。”

定国公挑了挑眉,眼底的威严毋庸置疑。

今日这阵势便能瞧得出来沈万娇不是个好惹的人,她今日定要拔下沈流云一层皮的。

如今沈流云与刘氏夫妇一体,若是沈流云出了事情,刘氏更是无法逃脱。

“你也知道,如今诗雨是昭仪,又颇得太后喜爱,如若她说些什么,只怕,太后不会轻易放过你。”

刘铭山冷言相劝。

与其说是劝告,不如说是警告。

但,他还是算错了一步——如今的沈万娇声名狼藉,自然是不怕多这一项罪过的,虱子多了不怕痒。

“定国公,皇家是最无情的,诗雨如今尚且有着太后的恩典,可若是这恩典用的太多了,只怕,旁人只会觉得,诗雨不懂进退。”

“您的银子,我不要,刘夫人的嫁妆我也不要,我只要回属于我母亲的东西。”沈万娇淡然一笑,随后幽冷的目光缓缓侧过去,落在了沈流云的身上:“父亲,您可要准备好了。”

此话,像是给刘铭山吃了颗定心丸——沈万娇不是个伤及无辜的人。

既然刘氏能保得住,沈流云如何,他自然是懒得过问。

见定国公不再言语,沈流云彻底慌了神。

如今,这座宅子可是抵得上五千两白银的,即便是将他杀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这是逼他去死啊!

“葭姑,好歹,我们也是父女……”

沈流云的声音软了下来,脸上带着歉意。

话音落下,沈万娇唇畔扬起嘲弄——葭姑,从他的嘴里说出,倒也真是稀奇。

“父女,将我送去乡下时何曾顾念过父女亲情,保全沈诗雨诬陷我时,何曾想念过父女亲情?”

沈万娇字字锥心,将沈流云的面皮撕了个粉碎。

“若父亲执意不愿给我,那在外面围着的这些人,只怕会将这喜宴搅个稀乱。”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刘氏咬紧牙关。

毕竟,今日可是刘铭山的大寿之日!

沈万娇不怕声名狼藉,饶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在所不辞。

只是沈流云实在太过狡诈,刀刃若是独独刺向他一人,他倒是也能迎刃而解,可若将这件事情扯上刘家,他便退无可退。

良久,沈流云咬紧牙关:“来人!去取四千五白两白银!”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沈万娇心头颤了颤——往日里,沈流云最是看中银钱,如今,愿意用四千五白两白银同沈万娇做交易,也不愿交出谢氏的尸首。

蓦地,一丝不详预感闪过心头,沈万娇眼底恨意渐浓。

不过片刻,小厮将银票放在匣子里递了过来。

沈万娇垂眸瞧了一眼,随即招了招手。

彼时,围在厅外的家丁尽数散去。

沈万娇站起身来,盯着沈流云的眸子多了几分算计。

随即,看向定国公时,她眸子恢复了平静:“今日叨扰,实属抱歉,祝您生辰快乐。”

话音落下,沈万娇转身离去。

上了马车,沈万娇憋着的一口气瞬间松开,只是脑袋却有些昏沉,脸颊的麻木蔓延至全身,整个身子开始打颤。

一时间,腥气充斥着整个口腔——噗!

沈万娇身子向前一倾,一口闷血吐了出来,喷洒在车壁之上!

彩儿惊慌尖叫:“小姐!”

一阵耳鸣将彩儿的声音淹没,沈万娇的视线也渐渐消失,最后一头扎进了彩儿的怀里,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干燥的口腔依旧充斥着血腥味,沈万娇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眼眸中的急切。

李承瑞眉心微蹙,下意识握住沈万娇冰凉的手:“你醒了。”

男人的手像是炭盆,有些灼热,沈万娇抗拒般抽了抽,却敌不过他的力气。

“来人!”

李承瑞侧目,冷声呼唤。

彼时,在外等候多时的彩儿与苗太医匆匆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