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杀气

第一百零五章 杀气

话音落下,男人眸光微动。

杀气渐渐收起,沉重的双腿缓缓迈开。

“银楼的伙计说了,这条绦带乃是段姑娘预支了工钱给您买的,她说,家贫,兄长去了军营,定要被人嘲笑,若有这条绦带,也能长些脸面。”

彩儿声音打着颤,眼泪早已重重砸了下来。

她所言,也的确是从银楼打听来的。

段墨颤抖的双手接过绦带,早已泣不成声。

“段郎君,我并非敌意,王妃派我前来也是为了,好好送段姑娘一程。”

彩儿颔首。

彼时,段墨收起了锋芒,随后眉心微蹙:“姑娘请随我进来。”

破败的草屋只有一张木头打的桌子,一旁的床榻只有一块木板堪堪撑着,草席上铺着一层麻布。

虽说简陋,可家里收拾的也十分干净。

段墨拿出一方小矮凳:“王妃的意思,段某心领了,若姑娘还想要劝解段某,还是莫要浪费口舌了。”

猜出了彩儿此次前来并非仅仅归还一条绦带,定有旁的意思。

彩儿没有急着反驳。

双眼有疾的老父亲端着一壶热茶上前来:“墨儿,茶水。”

段墨连忙站起身来,从父亲手里接过茶壶。

将老父亲安顿到一旁,彩儿已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茶有些哭,水也有些涩。

彩儿抿了一口,随即放下了盏子:“段郎君误会了,我来,不是为了劝解,是为了帮你。”

话音落下,段墨眸光一定,极强的警惕在眼底一闪而过,他眉心紧蹙:“帮?”

“段姑娘死的冤枉,相信郎君定是想报仇的。”彩儿不疾不徐,举手投足间竟多了些沈万娇的模样。

段墨没有言语,算是默认。

良久,他缓缓抬起的眸子重新闪烁着锋芒:“你是王妃的人,王妃竟要同王爷作对?”

彩儿垂眸,这个问题,她等了很久。

抿了口茶后,她缓缓开口:“段郎君误会了。”

随即,彩儿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这些,是王妃的心意,无关王爷,段郎君节哀。”

话毕,彩儿便准备转身离开。

只是刚准备迈步,段墨猛地挡住了她的去路:“王妃这是要陷我于不义?”

“王妃并无此意,郎君莫要误会,一点心意罢了,若是郎君在军营中受了气,只管告诉王妃。”

彩儿淡然点头,随即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

看着彩儿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的银票,段墨心已然有了答案。

夜间。

用过晚膳,关上房门,沈万娇坐在床头,翻看着那本战国策。

彩儿将参茶递了过来:“小姐,段墨那边是没问题了。”

沈万娇满意点了点头,随后将书放下,揉了揉眼睛。

一旁收拾完衣橱的骞嬷嬷上前来,满脸担忧:“王妃,将手伸到军营去,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冒险了?”

毕竟,军营中的势力纷繁复杂,且又都是李承瑞的人,一个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

若是再牵扯到朝堂的一些事情,只怕会更难办。

沈万娇将参茶一饮而尽。

最开始喝时,只觉得这参茶苦涩难咽,如今竟品出了其中甘甜。

“如今军营频繁生事,皇上又几次前去视察,只怕陛下也对王爷起了疑心。”沈万娇挑了挑眉,摩挲着指腹,随即缓缓开口。

一道玩味闪过眸底,她抬眸,同骞嬷嬷的视线交汇:“和离自然是要和离的,只是,我却不想让他过得太好。”

如今并肩王的名声越发大了,就连坊间童谣中都在歌颂并肩王的伟大。

皇上不可能没有猜忌的念头。

只是,若是在李承瑞出事前,沈万娇无法和离,只怕也会跟着倒霉。

倒不如,将整件事情把握在自己手里。

做旁人砧板上的鱼,不如自己手握刀俎。

院中一阵清风拂过,后半夜竟下起了一场春雨

春雨过境,翌日清晨,整片土地都透露着芳香。

“这场春雨过后,庄稼,定然会长势极好。”沈万娇嘴里喃喃。

彩儿打了个哈欠:“小姐什么时候对庄稼这么感兴趣了?”

沈万娇淡然一笑——庄稼乃是民生之本,更何况,明年便是灾荒之年,今年收成好,定然能挺过去。

说不定,还能赚上些银钱。

“今日无事,不若去庄子上,看一看豆蔻娘子。”沈万娇喝了羹汤,轻咳一声。

骞嬷嬷长叹一口气:“小姐,您每日都要外出,若是让刘管家晓得了,只怕会不好办。”

沈万娇不疾不徐:“他已经晓得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骞嬷嬷怔愣在原地,木偶般转过头去看向彩儿。

彩儿也已醒了神,轻轻点头。

“嬷嬷放心便是了,刘管家,不是威胁。”

沈万娇笃定,随后站起身来。

收拾了一番,换了一身窄袖劲装,随后一跃上马,随着彩儿向西城庄奔驰而去。

豆蔻的精神面貌越发好了,如今,除了心智还停留在少女时,其他与旁人别无二致。

“葭姑!”

远远地,豆蔻便瞧见了策马而来的沈万娇,高举着手欢呼着。

沈万娇轻拽缰绳,随即一跃而下。

许久未见,豆蔻拉着沈万娇说个没完。

直到庄头夫人将她叫走,豆蔻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今日来西城庄,沈万娇也不只是为了看望豆蔻。

随着庄头去到了造纸之处,走在亭廊之中,庄头垂首汇报着近日的情况。

“这几日,宫里的消息最是多。”庄头汇报着,“自从宋婕妤身死,沈昭仪便是整个后宫话语权最大的妃子,仅次于太后娘娘。”

“只是,皇上对她,似乎热情已然削减。”

庄头之所以能有这么多消息,还是要得益于沈万娇的生意。

这造出的纸销路最是广,宣纸销往各个大臣的府宅之中。

宫中自是不用民间自造纸张,可却是要用如厕所用的草纸。

虽说利润不高,却胜在用量极大,这一来二往的,同宫女太监相熟,探听消息便是易如反掌。

“不过,前些日子,却听说了一件事情。”

“宋婕妤死前,似乎同沈昭仪来往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