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一见常孤雏,身躯便不由自主地簌簌发抖。
这位辽东都指挥使,实乃高家奴之噩梦。
常孤雏于战场之上,己然令人胆寒,平日里,对高家奴亦存莫大威慑。
使者战战兢兢,伏地而拜:“高家奴使者,拜见大明辽东都指挥使大人。”
常孤雏微微颔首,轻“嗯”一声,道:“尔等高家奴与我辽东军素为敌,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高家奴使者强挤出一丝笑容,竭力使自己镇定,说道:“我家主上遣在下前来,乃是欲向将军乞降。”
不止常孤雏,在座的叶旺、马云及辽东军诸将,皆感意外。
高家奴竟来乞降,此事莫不是有诈?
常孤雏目光投向阶下高家奴使者,冷冷道:“乞降?叫本将如何信你?”
叶旺拱手进言:“将军,依末将之见,此恐为高家奴之诈降奸计,意在诱我等前往,好与纳哈出、刘益合兵,设伏围攻我军。”
马云亦道:“将军,高家奴此番言语,实难轻信呐。”
常孤雏未语,只凝目望向高家奴使者。
使者见状,赶忙从怀中掏出高家奴各处之布防图,辽东军士卒上前接过,呈予常孤雏。
常孤雏接过布防图,观之不似仓促赶制,料想应是真迹。
然此布防图,所能佐证者有限,毕竟军队布防随时可变。
常孤雏道:“此尚不足证其诚。若尔等首领亲身前来,本将或可置信。”
高家奴使者喉头微动,吞咽一口唾沫,道:“都指挥使大人,我家首领确是真心乞降。若大人执意要首领亲至,小人这便回去传信。”
马云与叶旺见此情形,面露讶色,心中暗自思忖,莫非高家奴当真是诚心乞降?
常孤雏挑了挑眉,道:“好!那你且回去,叫你们首领亲自前来。”
高家奴使者连声称是,频频点头,旋即便由辽东军士卒引送出营。
高家奴使者一出军营,顿觉后背己被冷汗湿透。他实是心忧,生怕自己被常孤雏斩杀当场。
使者返回高家奴领地,将常孤雏所提要求如实相告。
高家奴闻罢,其心腹赶忙劝道:“首领,切不可亲身前往。倘若那常孤雏骤然发难,该当如何?”
高家奴起身道:“无需忧虑,即便有险,我亦要走这一遭。若不去,常孤雏定会先拿我部开刀。只怨我部在诸般势力之中,最为弱小。”
柿子专拣软处捏,此乃不争之理。
旋即,高家奴又道:“我等与常孤雏周旋己逾西载,其辽东军之实力若何,我等再明白不过。倘若他真欲覆灭我部,并非难事。”
虽不知其为何仅以时常袭击之举加以震慑,然此子实乃罕世之勇将!
高家奴喟然长叹,道:“如今大元,己然名存实亡,吾亦须为兄弟们谋求出路啊。”
高家奴手下众人闻此,大为感动,齐声说道:“首领,我等愿陪您一同前往!”
高家奴望着麾下弟兄,心中满是不忍。
实则他亦忌惮,生怕此去乃常孤雏设下的鸿门宴,自己与众人将被一举成擒。
然同去与否,差别恐也不大。
今大明兴北伐之举,常孤雏与之策应。
高家奴亦己洞悉时势,若不及早归降,日后难保不沦为常孤雏刀下之鬼。
至于常孤雏对异族是何态度,女真部落便是例证。
高家奴心一横,决意赌上一遭,赌那常孤雏不会屠戮归降之人。
同时,常孤雏修书一封,送往应天府,将高家奴有意归降之事,禀明朱元璋。
朱元璋得此奏报,心中甚喜。
无需兵戎相见便能收复疆土,此诚为上佳之局。
次日早朝,朱元璋于朝堂之上,将此事晓谕诸臣。
众臣听闻,尽皆面露惊色,实未料到常孤雏竟于此时立下如此大功,迫使敌方归降。
虽高家奴于辽东三雄之中最为势弱,然此乃实实在在开疆拓土之功绩,且未动一兵一卒,仅此一端,便足堪赞佩。
彼时,李善长出班列,面向朱元璋躬身说道:“陛下,常孤雏将军收降高家奴,此为不世之功,理当厚赏。”
诸臣见李善长这般言语,淮西一党官员纷纷附和:“陛下,李相所言极是。”
刘伯温仅微微躬身,却未发一言。
朱元璋将此情形,皆看在眼中。
朱元璋微微一笑,道:“封赏一事,自当为之。然咱且替他留着,待徐达、常遇春北伐凯旋,再一同论功行赏。”
汤和身处武官队列之中,暗自思忖:这小孤雏伤势尚未痊愈,便匆匆返回辽东。
甫一抵达,便震慑住辽东三巨头,还使得高家奴主动归降。
这小子,本事愈发了得啊。
殿内群臣一时议论纷纭,俄而,朱元璋抬手示意,诸臣瞬时安静下来。
朱元璋继而开口道:“只是这小孤雏不知那高家奴乞降是真是假,故而询问朕该如何定夺。尔等且说说,这高家奴的投降,该不该应下?”
李善长即刻开口奏道:“陛下,高家奴此番乞降,定是畏我大明天兵之锐、惧陛下之圣威。
既其能审时度势,我朝理当接纳,以彰宽厚仁德。
如此,亦可为北元其余残存势力树立范例,日后收复彼等,想必亦会顺遂许多。”
刘伯温依旧缄口不言。
见状,朱元璋目光投向刘伯温,问道:“刘伯温,此事你意下如何?”
群臣皆将目光投向刘伯温,旋即,刘伯温拱手离列,俯身行礼,而后说道:“陛下,李相所言极是,臣亦持此见。”
朱元璋见刘伯温亦表赞同,遂颁令道:“好!那朕便赐小孤雏一道旨意,着他接纳高家奴归降。至于高家奴所辖领地如何处置,便令小孤雏自行斟酌、便宜行事。”
朱元璋此言既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原以为,朱元璋会遣一名朝臣前去接管高家奴的领地,却不想竟将其领地一并划归常孤雏。
如此看来,常孤雏所受恩宠,未免太过逾格了吧?
吕昶越众出列,躬身启奏:“陛下,臣有疑问。高家奴之领地,不知将设为一县,还是析为若干县?若设县治,县令是否由朝廷选派?此外,户部是否需拨发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