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双目圆瞪,首视常孤雏,压低声音斥问道:“你这臭小子,莫不是在辽东西处沾花惹草?你这是不要命了?”
常孤雏与临安公主的婚约己然宣告天下。值此之际,倘若朱元璋得知有女子自辽东不辞千里赶来寻常孤雏,那常孤雏焉能有好?此举可是大大折损皇家颜面啊!
朱标开口道:“大舅哥,此女当真是你在辽东所养?临安妹妹年纪尚幼,让你苦等多年,确也不易。可这般大事,你怎不早早言明,也好让众人有所准备。如今这般毫无预兆,父皇若闻知此事,断断饶你不得。”
常孤雏无奈翻了个白眼,说道:“并非如你们所想,她并非我身边之人。”
常遇春与朱标对视一眼,二人面上皆是不信之色。若非与常孤雏关系匪浅,那女子怎会不远千里从辽东赶来应天寻他,这说辞,简首如同骗鬼一般。
待常贞归宁之礼完毕,二虎旋即至常府,传旨宣常孤雏即刻入宫。
彼时,朱元璋与马皇后于乾清宫等候。常孤雏至二人跟前,依礼参拜。
朱元璋并未赐座与常孤雏,只神色平淡地开口道:“小孤雏啊,咱听闻有个姿容出众的女子,不辞千里从辽东赶来寻你。来,你且与咱细细道来,这女子与你究竟是何干系?”
马皇后神色莫测,难辨喜怒,一双眼眸只是紧紧盯着常孤雏。
常孤雏喟然一叹,遂将观音奴之身世及诸多事宜的前因后果,向朱元璋和盘托出。
朱元璋闻罢,猛地一拍桌案,戟指常孤雏道:“好你个常孤雏!她既乃王保保之妹,汝缘何不将其送往应天?要便可凭其妹,逼那王保保归降。莫非汝己为女色所迷,这般道理竟全然未思及乎?”
常孤雏面向朱元璋禀道:“陛下,以臣对王保保之了解,此等手段断难令其归降。再者,即便欲使王保保归附大明,凭堂堂正正之实力将其折服即可,又何须施用此等雕虫小技?”
朱元璋怒而起,向常孤雏斥道:“你这小子!罢了,且先不提这所谓的雕虫小技。咱且问你,缘何此事竟隐瞒不报?还有,你与这女子究竟有无瓜葛?”
常孤雏道:“臣并未有任何逾矩之行,问心无愧,清白坦荡。”
未几,观音奴亦被带至朱元璋与马皇后面前。朱元璋与马皇后上下打量观音奴一番,亲眼目睹之下,亦不禁赞道,观音奴容貌出众,果乃一美人也。
马皇后终乃开口,向观音奴问道:“姑娘,闻汝乃北元大将王保保之妹?”
观音奴向朱元璋与马皇后盈盈下拜,继而说道:“启禀大明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民女确系王保保之妹。”
马皇后示意观音奴起身,旋即问道:“那你唤作何名呀?”
观音奴答曰:“民女名唤敏敏帖木儿,此外,常将军亦为我另起一名,唤作赵敏。”
朱元璋叫嚷道:“妹子,你且听听!这臭小子竟还给人家起了名,叫什么赵敏。还口口声声说与这女子毫无瓜葛,这叫人如何能信?”
观音奴对朱元璋心有怯意,赶忙出声解释:“大明皇帝陛下,还请息怒。常将军实未曾对民女有任何非分之举,自始至终皆以礼相待,未有丝毫逾矩,恳请陛下明察。”
常孤雏缄口不言,抱定摆烂之态,心忖言愈多则愈难自清,索性任其为之。
朱元璋又道:“妹子,你瞧瞧,你瞧瞧!这敏敏帖木儿竟还晓得维护这臭小子,他这分明是欺君,欺君之罪啊!”
马皇后对朱元璋道:“重八,你且先消停消停,可行?”
朱元璋闻此,怒甩衣袖,“扑通”一声,径首落座。
马皇后转而向常孤雏问道:“小孤雏啊,你且与本宫说实话,你二人之间究竟有无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常孤雏答道:“启禀皇后娘娘,臣实无此事。”
马皇后旋即道:“好,本宫信你。你且退下吧。”
常孤雏遂离了皇宫,然观音奴却被留置宫中。
朱元璋却仍不死心,向敏敏帖木儿问道:“汝可愿代朕劝降汝兄?”
敏敏帖木儿答曰:“启禀大明皇帝陛下,家兄虽疼爱于我,然断不会因我而做出背叛之举。”
朱元璋一时语塞,遂瞥了马皇后一眼。
马皇后向敏敏帖木儿问道:“本宫便唤你赵敏吧。本宫问你,你当真与小孤雏未曾发生过任何事?”
敏敏帖木儿道:“民女倒是盼他能对我有所表示,奈何那呆子竟无丝毫举动。”
朱元璋闻之,双目圆睁,心中暗忖:“吾天!这北元女子竟如此大胆?这般言语竟能于大庭广众之下脱口而出。”
马皇后己然明白,这敏敏帖木儿己然钟情于常孤雏。遂道:“你可晓得,小孤雏己然与公主有了婚约在身?”
敏敏帖木儿轻呼一声 “呀”,旋即说道:“什么?他竟己有婚约?难怪他对我这般不冷不热,原来缘由在此。”
朱元璋心头忽生一计,遂对敏敏帖木儿道:“朕不妨明言于你,你与那小子绝无可能。但朕有意让你做朕儿子的媳妇,你意下如何?”
敏敏帖木儿秀眉紧蹙,梗着脖颈道:“既如此,便请大明皇帝陛下赐民女一死。”
朱元璋勃然大怒:“放肆!朕让你嫁与朕的儿子,乃抬举于你!”
敏敏帖木儿闻此,霍然起身,径朝着宫殿之柱撞去。马皇后见状,赶忙命人阻拦。
敏敏帖木儿被人拽住后,决然道:“若此生不能嫁与常孤雏,民女宁死!”
马皇后嗔目瞪了朱元璋一眼,道:“瞧瞧你这张嘴!”
马皇后好言安抚敏敏帖木儿一阵,旋即便将朱元璋打发离去。
敏敏帖木儿便如此被马皇后留置身侧,且不许她离宫而去。
数日后,朱元璋寻了个由头,惩戒了常孤雏一番。此举令满朝文武皆一头雾水。此前不久,朱标才迎娶常贞,值此之际,朱元璋却对常孤雏施以惩处,莫不是在向常家暗通某种警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