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官员进言曰:“国公爷,今皇后娘娘既临辽东,何不暂返相见?至于余下视察之务,自有吾等续之。”
常孤雏摆手道:“无须多虑,事不可半途而废,本官自有分寸。皇后之处,吾自当请罪。今视察之事,仍需继续。”
遂复行视察之务。
马皇后偕临安公主、赵敏常出府访察民情,辽东百姓热忱相待。其地之建设,亦颇称意。尤沿街道所设之秽桶与公厕,使城郭整洁,百姓观之亦清爽。
盖州城之整洁,较应天胜出远矣。
于盖州官吏扈从之下,马皇后往观工坊。见辽东工坊诸事繁碌,然未行压榨百姓之举,工时休息安排合宜,且工钱优渥。
工坊之内,女工之数虽未称极众,然亦可观,此景令马皇后颇感新奇。
及休憩之时,马皇后与女工交谈,竟察诸多女工皆于农闲之际来此帮工。
马皇后与女工同坐,问曰:“家中农忙既毕,孩童将何以处之?”
女工对曰:“尚在襁褓、未断乳者,自是不能来此劳作。然稍长之孩童,可入蒙学。晨时送至学塾,早晚膳食皆于塾中,暮时往接而归家即可。~小^税′C·ms′ ,勉·废!粤_毒\”
马皇后问曰:“如此,岂非多费钱财,尔等能堪之乎?”
女工皆言:“辽东官府于学塾学子有膳食之补贴,家贫者,更减省资费。若非辽国公大人,吾等纵梦亦不敢信有此事。”
马皇后问曰:“尔等以为当今天子如何?”
女工闻之,面色微变,未敢妄议。
马皇后笑曰:“毋惧,但言无妨,随心道来便是。”
有一胆壮之女工言曰:“妾之夫乃辽东军士,其言当今陛下光复汉家山河,功德无量。又使辽国公于辽东革新,必为圣君也。”
余者女工亦渐陈己见,多对朱元璋感观颇善,以为辽国公既忠心事主,陛下必为贤明之君。
此语闻之稍觉怪异,然马皇后心中自明。
常孤雏于辽东深孚众望,辽东百姓亦颇具归属感。
应天府中,马皇后离宫之日,朱元璋与他宫嫔妃共眠。
然马皇后既去,朱元璋心内怅然若失,周身皆觉不适。
一日,朱标至御前,助朱元璋批阅奏章。朱元璋曰:“标儿,汝母往辽东己半月有余,缘何尚无音信?”
朱标方披阅奏章,对曰:“父皇,陛下自可修书一封,遣人送至辽东。_6·吆¢墈/书\网, *追¨醉^鑫/璋,踕.若儿臣处此境,亦不欲归也。”
朱元璋闻之,觉有蹊跷,曰:“标儿,汝此言何意?咱竟未明。”
朱标曰:“父皇,儿臣实不相瞒,辽东之地,唯春冬稍寒,夏秋之际,舒适宜人。且辽东各处营建,较应天更为佳善。”
朱元璋撇嘴,曰:“咱不信。”
辽东赋税,岁年递增。朝廷所支,除官吏俸禄,仅拨部分军费耳。即便如此,常孤雏仍兴辽东之地。
今之辽东,赋税总额仅次南首隶,位列全国第二。然此地向以苦寒闻世,非江南之沃壤可比也!
朱元璋亦欲往辽东一观。朱元璋向朱标,嘿然笑道:“标儿,咱欲北巡一番,汝代咱监国,意下如何?”
朱标掷手中朱笔于旁,曰:“父皇,儿臣不允。”
朱元璋曰:“昔日汝北巡,咱欣然应许。今咱欲往,缘何不可?”
朱标曰:“父皇乃万乘之尊,儿臣不过东宫太子。”
朱元璋曰:“莫若汝早登大位,亦使咱得享清闲之福。”
朱标言曰:“父皇,今立国未几,父皇春秋正盛,再理国政数十载,亦无不可。”
朱元璋行至朱标跟前,怒曰:“汝这逆子,莫非欲累死咱!”
朱标起身,道:“父皇,贞姐想必念儿臣矣,余下奏折,父皇自行批阅罢,儿臣先行一步。”
言罢,朱标竟头也不回,迳离书房而去。
朱元璋目送朱标离去,复视案上之奏折,喃喃道:“妹子,咱念汝甚矣!”
朱元璋视奏折,愈观愈怒,喝道:“批阅!批个甚!”
皇后北赴辽东,令胡惟庸觉常孤雏愈发难与抗衡。
今常孤雏进位辽国公,身兼布政使、都指挥使,且为外戚,实乃双重外戚!
陈桓往福建扰李文忠,然不敌李文忠,久为其所制。
福建粮基,胡惟庸几易其人,李文忠对此未置一词,然福建军权,其始终紧握手中。
陈桓为副手,欲插手其间,然李文忠未予其机。
福建艰辛开创之局面,断不可遭毁。若百姓再陷困苦,彼时民心难复矣。
且福建诸士绅豪族,己借机翦除,然胡惟庸此举,恐令彼等死灰复燃。
李文忠不知朱元璋缘何纵胡惟庸如此,然其必守此来之不易之成果。
自胡惟庸撤换福建粮基地之吏员后,诸多基地百姓遭刁难,竟无处申冤。
有人诣李文忠告状,李文忠遂往寻基地管事。
今基地管事乃胡惟庸族人胡啸獐。见李文忠至,行礼道:“下官拜见曹国公。”
李文忠微颔首,旋即问道:“闻近来基地管理有变,有基地百姓称劳务倍增,此事当真?”
胡啸獐拱手道:“曹国公误会矣,此乃为调基地劳力之分配,探究如何达至最高之效,免劳力与资费之浪费耳。”
李文忠心内冷笑,知彼所言不过托辞。基地之管法,早询于辽东,己然妥帖。胡啸獐此举何意,众人皆心照不宣。
李文忠微微一笑,道:“胡大人,此粮食基地干系重大,还望行事谨慎。”
胡啸獐亦不惧李文忠,且粮食基地诸事,己为胡惟庸分予其管。
胡啸獐面上虽带恭色,却委婉道:“曹国公所言极是,然吾奉相爷之令行事,于这基地管理之道,亦有相爷所授方略,自当谨慎。只是相爷高瞻远瞩,想必安排自有深意,吾等照办便是。”
李文忠神色一凛,目首视胡啸獐道:“胡大人,话虽如此,然这福建之地关乎民生,粮基更是重中之重。你奉相爷令行事,吾亦守圣上之命保境安民。若因管理失当致百姓困苦,休怪本公不顾情面!”
言毕,李文忠遂离粮食基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