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嫣嫣抱着彩虹来看望,柳灵荷连忙摆手:“快出去,别让孩子染上病气。”
珠玲跟着苏嫣嫣出了门,问起陈柏的去向。
“他跟晏洲研究什么新机器,都三天没回过家了。”苏嫣嫣语气里带着怨气,怀里的彩虹不安地扭动着。
“每天就知道忙工作,连孩子都不管。”苏嫣嫣继续抱怨,“要不是有我”
珠玲看着苏嫣嫣紧紧抱着彩虹的样子,心里一阵不安。自从有了这个孩子,苏嫣嫣似乎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彩虹身上,对陈柏越来越冷淡。
“姆妈,孩子是重要,但阿爸也需要你的关心。”珠玲认真地说,“你们是一家人。”
苏嫣嫣低头看着怀里的彩虹,眼神复杂。孩子,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这个家庭里。
珠玲知道,秦美美迟早要出狱,到时候怕是要掀起轩然大波。但现在,她只能看着苏嫣嫣和陈柏的感情一天天变淡。
钱珠梁放心不下钱忠汉,一再叮嘱才去上班。临走前,他把买来的收音机放在钱忠汉的床头:“爹,您听听广播,解解闷。”
秦俊杰倒是走得干脆,他要去给公司和家里装电话。在这个年代,能装上电话可是件稀罕事。这种出风头的事,他向来最是积极。
“装上电话多方便。”他笑着说,“以后想念钱叔了,随时都能打个电话问候。”
钱忠汉摆摆手:“去吧去吧,别耽误正事。”
屋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收音机里传来的京剧声。钱忠汉靠在床头,时不时跟着哼两句。
柳灵荷坐在一旁织毛衣,不时抬头看看丈夫。刘婶子在厨房里忙活,香味飘得满屋都是。
珠玲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发呆。她想起昨天在街上遇到的童旺兰,她说秦美美最近表现很好,可能会提前出狱。
这个消息像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她心上。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陈柏和苏嫣嫣,更不知道等秦美美出来后,这个家还能不能维持现在的平静。
远处传来自行车铃声,是邻居家的孩子骑着车从巷子里过。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但珠玲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她转身往屋里走,路过厨房时,闻到一股焦味。
“刘婶子,锅里的汤!”她赶紧提醒。
刘婶子手忙脚乱地关火,叹了口气:“我这是怎么了,走个神都能把汤煮焦。”
珠玲帮着收拾锅灶,心里却在想:这个家,还能平静多久?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事,表面的和睦下,暗流涌动。
屋外,一阵风吹过,院子里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天空渐渐暗了下来,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
“要下雨了。”刘婶子说,“我去收衣服。”
珠玲跟着出去帮忙。
钱珠梁和晨曦炒货厂的合作又恢复了。
这场风波过后,晨曦炒货厂的生意倒是顺畅了不少。工人们干活的劲头更足了,厂区里机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花生和松子的香气。
珠玲站在院子里,望着来来往往的工人,心里暗自感慨。这些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比起前些日子的愁眉苦脸,简直判若两人。她的目光落在远处堆放的原料上,一袋袋花生整齐地码放着,阳光下泛着金黄的光泽。
“珠玲,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呢?”小五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新炒好的松子,“尝尝,这是新配方。”
珠玲接过松子,咔嚓咬开一颗,咸香适中,确实比之前的味道好了不少。但她却没有平日里的喜悦,眉头微蹙:“就是觉得这事儿解决得有点太巧合了。”
“巧合?”小五一边嗑松子一边问,松子壳掉了一地,“你是说三桐的儿子那事?”
珠玲点点头,目光变得深邃:“是啊,这事来得蹊跷。老二突然服软,刘经理又恰好在这个时候示好,未免太过巧合。”
小五正要说什么,柳灵荷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脚步匆匆:“珠玲,你快来帮我看看,这药够苦的不?你爹这烧还没退,我这心里直打鼓。”
珠玲赶紧接过药碗,药汤漆黑,散发着浓郁的苦涩气息。她轻轻闻了闻:“够苦了,再苦他可就不喝了。这都第三天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柳灵荷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更深了:“这人啊,救人倒是痛快,把自己搞病了。前几天又淋了雨,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屋里传来钱忠汉虚弱但坚定的声音:“我没事,别整天唠叨了。这点小病,睡一觉就好。”
刘经理特意请钱珠梁吃饭的消息很快在厂里传开了。珠玲听说后,站在窗前发了好一会儿呆。这刘经理看似大方,实则精明得很。他这顿饭,怕是没那么简单。
徐花柔从营销处调来的事,在五副食闹得沸沸扬扬。茶水间里,办公室里,到处都是议论的声音。
“听说了吗?徐花柔要去跑业务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工说。
“可不是,人家有靠山,想去哪就去哪。”另一个人酸溜溜地接话。
“我看她能撑几天,跑业务可不是请客吃饭。”
流言蜚语传到珠玲耳朵里,她只是淡淡一笑。这些人怎么就看不明白,徐花柔是真有本事的人。她做事利落,脑子活络,比那些整天嚼舌根的人强多了。
一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珠玲正在院子里晾衣服。湿漉漉的衣服在风中飘荡,带着淡淡的肥皂香。这时,她就看见徐花柔气冲冲地从外面回来,小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珠玲!”徐花柔一见她就扑过来,眼圈都红了,“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第一天跑业务就被人家嫌弃。”
珠玲放下手中的衣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谁嫌弃你了?说说看。”
“那个老板,”徐花柔撇撇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我太年轻,不懂行情。我跟他说了半天价格,他就是不信,还说要找有经验的业务员谈。”
珠玲笑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认输?”
“当然不会!”徐花柔擦了擦眼泪,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得找钱珠梁学学,他谈生意可厉害了。”
“你倒是会打主意。”珠玲打趣道,心里却为这个倔强的姑娘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