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婉转身,嘴角挂着讥讽的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怎么,姑母是想让府兵动手?若是他们打赢了,那就是以下犯上;若是打输了,那可就真是丢人了。”
大长公主的脸色阴晴不定,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扳指,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柳婉婉继续道:“况且,这账本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不只是我们几个人的事了。姑母,您说是不是?”
大堂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阳光依旧透过窗棂洒落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华阳郡主站在一旁,手指紧紧绞着衣袖,眼中闪过慌乱。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大长公主的目光在账本和柳婉婉之间来回游移,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扶手,发出轻微的响声。
柳婉婉静静地等待着,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鞭柄,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惠太妃站在她身边,虽然还在发抖,但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惊慌失措。她紧紧抓着柳婉婉的衣袖,似乎从中汲取着力量。
最终,大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府兵们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渐渐远去。
寒风呼啸,公主府内却比外头更冷几分。
柳婉婉站在大厅中央,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对母女。铜镜般的眸子里倒映着大长公主阴沉的面容,还有华阳郡主不安的神色。
大厅里的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紫檀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袅袅升起的雾气在寒风中消散无踪。
大长公主的眼神里藏着刀子,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姑母这般看着我,是觉得我不该来查账?”柳婉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大长公主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瓷器与木头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茶水溅出,在紫檀桌面上留下几点深色的痕迹。
“婉婉,你这是什么意思?”华阳郡主腾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这些年的账目,我每年都如实呈报给太妃过目。”
“是吗?”柳婉婉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纸张已经泛黄,边角处还有些许磨损。她将账册轻轻放在桌上,手指抚过封面上的字迹,“那不知道这本账册,郡主可曾见过?”
华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血色。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眼神闪烁不定。
角落里,惠太妃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身上单薄的衣裳根本挡不住寒意,脸色比平日里更加苍白。
这座大厅里没有一丝暖意,连地龙都不曾生火。柳婉婉知道,这是大长公主在下马威。
“既然姑母不愿意现场查账,那我们还是去绍风侯府吧?”柳婉婉语气轻柔,眼神却冷得像冰。
果然,大长公主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最不愿意的,就是让绍风侯府插手此事。那些见不得人的账目,一旦被绍风侯府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大长公主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躁,“把所有账房都叫来!”
柳婉婉暗自冷笑。这是打算把脏水泼到钱掌柜身上了。可惜,她早就查清楚了钱掌柜的底细。那是绍风侯府的老人,若是被抓进刑部,只怕什么都会招供。
账房们陆续进来,算盘声此起彼伏。他们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即便寒风阵阵,也无法让他们冷静下来。
寒气从脚底往上窜,惠太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的嘴唇已经泛青,手指冰凉得像是浸在冷水中。
柳婉婉看在眼里,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披在太妃身上。斗篷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带着淡淡的沉香气息。
“太妃,您靠近些。”她轻声说道,运起内力为太妃挡住寒意。温暖的内力如春风般拂过,驱散了些许寒意。
惠太妃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往她身边靠了靠。这个儿媳,比她强大太多了。
大长公主看在眼里,眸中寒光更甚。这对婆媳,一个比一个让她厌恶。就像当年那个女人一样,总是用这种柔弱的姿态博取同情。
华阳坐立不安,频频看向大长公主。这些年的账目做得太过分了,若是被查出来,她在绍风侯府的处境只怕更加艰难。
柳婉婉静静等待,她知道大长公主一定会想办法周旋。这家玉阁的名声本就不好,想必大长公主早有打算要脱手。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
账房们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移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笔账目都要仔细核对,生怕出现差错。他们的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有些已经顺着脸颊滑落。
大长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账目,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每一页翻开,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她心上。
“姑母,可是查出什么问题了?”柳婉婉淡淡问道。她的目光落在账册上,那些数字背后隐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大长公主死死盯着她,并不回答。这个丫头,比她母亲还要难缠。
夜色渐深,寒意愈浓。
偏厅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纸墨气息,混合着沉香的味道。几个账房先生正埋头核对着账目,笔尖沙沙作响。偶尔有人抬头擦汗,又迅速低下头去,生怕惹来大长公主的注意。
“这里,”柳婉婉修长的手指停在一页账目上,“去年三月十五的这笔进账,怎么在下月初又出现了一次?”
山羊胡子的老账房颤巍巍地凑过来看,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这这”
“仔细看看。”柳婉婉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周围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分。
大长公主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茶盏一直未动。她锐利的目光在柳婉婉和账本之间来回扫视,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惠太妃靠在软榻上,眼皮时不时地打着架。年迈的她本该在温暖的寝宫安睡,却被卷入这场算账风波中。
两个时辰过去了。
“回禀大长公主,”山羊胡子的账房终于直起腰,擦了擦额头源源不断的汗珠,“所有账目已经核实完毕,与王妃手中的数据分毫不差。”
“砰!”
大长公主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账房里格外刺耳。一旁打盹的惠太妃被惊醒,茫然地环顾四周。
柳婉婉快步上前,轻轻扶住惠太妃:“太妃小心。”
“这钱掌柜,好大的胆子!”大长公主站起身来,青筋暴起,“竟敢贪墨惠太妃和华阳的银子!本宫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偏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几个账房先生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