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会儿,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压抑。良久,他的声音有些艰涩:“要是你不愿意遇见我,我能回龙宫。但你必须带着黑玉,我会将无妄留下来,以防你子时魇症。”
听到他要走,我心里一慌,手中的衣服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你误会我的想法了,不是想赶你离开是因为奶奶”
我把安云霄告诉我的事情说了一遍,声音不自觉地放轻,生怕惊扰了这份微妙的气氛。
看到我手中的鹿三界,他神色复杂地思索片刻,眉头微微蹙起:“一起。”
我没有回答,低头继续收拾东西。虽然和他相处现在让我有些难受,但更不愿意他离开。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带来远处的车马喧嚣。
“这里到云阙峰并不远,可以开车去,”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默许,声音温和了几分,“你奶奶的情况不容乐观,最好和我们一起过去,省得来回奔波。”
我点点头,他向来考虑周到。
整理完东西都到大晚上了,我赶在宿舍关门前回去一趟,想让苏琪和钱敏婷帮忙打掩护。宿舍楼下的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黑暗里。
“你打算去鹿族部落啊?”苏琪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零食,“我老爸跟他们族长关系铁,隔三差五给他们送物资,让他领你们过去得了!”
我惊喜不已,心跳都快了几分:“太好了,我正发愁该怎么找他们呢!”
苏琪立刻用蒙古语给她爸爸打了个电话,清脆的语调在安静的宿舍里回荡。没多久就比了个ok的手势:“运气不错,我爸最近就在云阙峰,你们到了直接联系他就行。”
“谢谢你,苏琪!”我激动地抱住她,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
“闻雪,”
钱敏婷放下手中的书,清了清嗓子,“你这学期逃课有点多啊,导员已经来问过我了。我只好说你在照顾生病的奶奶。好在你成绩没下滑,她暂时没说什么。但你每次都消失好几天,再这样下去,辅导员估计要约你聊天。”
我缩在角落里,尽量装成空气。要是可以选择,谁愿意摊上这么多怪事呢。宿舍的灯光有些刺眼,我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大学不逃课是不完整的,”苏琪冲我眨眨眼,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你尽管去吧,敏婷顶不住还有我呢!对了,替我向我爸问好!”
“一定。”我笑着点头,心里满是感激。
第二天清晨,安德轩将越野车停在楼下。晨光微熹,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意。
我站在窗前,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背起奶奶的遗体。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将奶奶安置在后座时,他甚至贴心地垫上了柔软的毯子。
“上车吧。”安德轩轻声说道。
我点点头,钻进后座,轻轻搂住奶奶。触碰到冰凉的身躯时,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龙栖渊默默坐进副驾驶,整个人笼罩在一层若有若无的寒意中。他的侧脸线条紧绷,眼底藏着化不开的阴霾。
朝阳渐渐升起,我们踏上了前往云阙峰的漫漫长路。八百里路程,需要整整九个小时的车程。考虑到安全问题,我们选择在呼伦贝尔停留过夜。
车厢内一片沉寂。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思绪纷乱。龙栖渊始终保持着沉默,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车窗。
安德轩试图活跃气氛:“要不要听点音乐?”
见无人回应,他索性自顾自打开音响,放起了腾格尔的歌。豪迈的歌声在车厢内回荡,却驱散不了压抑的氛围。
“要不要停下来休息?”过了约莫两小时,安德轩问道。
我摇摇头:“不用,继续开吧。”
龙栖渊转过头来,眉头微蹙:“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我不饿。”
安德轩从后视镜瞥了我一眼:“姐,你这样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车子已经驶入内蒙古境内,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碧空如洗,白云悠悠。
远处的山丘起伏绵延,像一串温柔的驼峰。点点白色的蒙古包散落其间,宛如草原上绽放的白色花朵。几只牛羊悠闲地啃食着青草,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卷。
“前面有个服务区,我们停下来吃点东西。”安德轩说着,已经打开了转向灯。
这次我没有拒绝。确实,人是铁饭是钢,再难过也得吃饭。
服务区的餐厅里,安德轩端来了三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面条劲道,汤汁浓郁,配上几片青翠的青菜,倒是让人胃口大开。
“多吃点。”龙栖渊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夹到我碗里。
我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专注地搅动面条,假装没看见他眼中的关切。
用过午餐,我们继续赶路。草原上的阳光格外明媚,照得人有些昏昏欲睡。我靠在车窗上,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轻轻为我盖上了毯子。我没有睁开眼,只是将毯子裹得更紧了些。
等我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安德轩告诉我们,再有半小时就到呼伦贝尔市了。
“我订了火锅店,”他一边开车一边说,“这家店的羊蝎子可是远近闻名。”
傍晚时分,我们抵达了目的地。火锅店装修得很有民族特色,墙上挂着各种蒙古族的装饰品。
服务员端上了冒着热气的羊蝎子锅,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即便是向来不喜荤腥的龙栖渊,也忍不住多夹了几筷子。
“这个蘸料不错。”安德轩调了一碗蒜泥,推到我面前。
我尝了一口,确实味道很好。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吃了不少东西。
酒足饭饱后,安德轩带我们去了当地最好的五星级酒店。他订了仨房间,两间大床房,一间标间。
“姐夫,你跟姐姐的门禁卡在这”安德轩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抢过了那张标间的房卡。
“今晚我要陪着奶奶。”我淡淡地说。
龙栖渊的眸色一暗,眼底涌现复杂的情绪,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接过另一张房卡,转身走向电梯。
安德轩困惑地看看我,又看看龙栖渊的背影,欲言又止。
回到房间,安顿好奶奶后,我被窗外的月色吸引。透过落地窗,能看见满天繁星。草原的夜空格外清澈,银河仿佛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