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报复
司机老陈从后视镜里打量着这个狼狈的年轻女孩，声音放得很轻：
“姑娘，去哪儿啊？”
苏柠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中……中心医院家属区。”
因为恒生集团的倒台，他们已经搬回了以前的家。
老陈点点头，特意 调高了暖气："这么大的雨，怎么连把伞都不带？"
苏柠没有回答，她把脸转向车窗，看着外面模糊的灯光在水幕中晕染开来。
游轮上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周聿琛跪下的身影，钻石刺眼的光芒，还有他最后那句威胁。
每一个画面都像刀子剜着她的心脏。
没想到，她和周聿琛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手机再次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
"囡囡，今晚回来吃饭吗？你妈炖了你爱喝的玉米排骨汤。"
她已经好久没回家和父母吃过饭了。
苏柠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
老陈从储物格里抽出一包纸巾，默默递到后面。
"谢谢"苏柠接过纸巾，指尖冰凉。
"年轻人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老陈叹了口气，"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去年失恋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
苏柠勉强扯了扯嘴角，却挤不出一个笑容。
这不是普通的失恋，而是她亲手斩断了与周聿琛之间所有的可能。
那个曾经在她最无助时给予庇护的男人，最后却用和霍谦如出一辙的方式威胁她。
卑鄙得像个小人。
出租车在医院家属区门口停下，雨势稍缓。
苏柠付完车费，老陈突然叫住她："等等。"他从座位底下摸出一把黑伞，"拿着吧，别再淋湿了。"
苏柠怔了怔，眼眶又热了起来。
陌生人的善意此刻显得如此珍贵。
她轻声道谢，撑 开伞走向熟悉的单元楼。
刚走到楼下，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两辆黑色公务车停在单元门口，几个穿制服的人正从楼里走出来，中间夹着的身影赫然是父亲。
老苏没有反抗，只是低着头，手里还提着那个用了十几年的旧公文包。
"老爸？"苏柠看得愣住，伞也掉在地上。
她冲过去拦住那群人，"怎么回事？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为首的调查员亮出证件：
"苏医生，我们是纪委的。您父亲涉嫌在恒生集团案件中参与伪造实验数据，并且在药品采购中收受回扣，需要配合调查。"
"不可能！"苏柠抓住父亲的胳膊，"我爸一辈子清清白白，一定是搞错了！"
老苏摇摇头，眼神疲惫却平静："囡囡，回家去。爸爸没事，配合调查是应该的。"
他压低声音，"别再联系周聿琛，再怎么样，老爸都顶得住。"
老苏为什么要特地提一嘴周聿琛？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敲在苏柠头上。
难道是周聿琛举报的老苏。
她眼睁睁看着父亲被带上车，尾灯在雨幕中渐渐模糊。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周聿琛打来的：
“阿柠，我知道我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可是我们需要谈谈，关于苏教授的事，我可以解释，他……”
“够了！”
苏柠站在雨中，浑身发抖，颤着声音打断他：
“我现在思绪很混乱，也无法冷静，等我平复了我会主动联系你。”
她想起游轮上周聿琛的威胁。
……难道这就是他的报复。
因为她拒绝了他的求婚？
第二天清晨，苏柠顶着红肿的眼睛来到湖城警局。
宋启明正在办公室翻阅案卷，看到她时明显一怔
"苏医生？你怎么……？"
"宋队，我父亲昨晚被带走了。"苏柠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说是参与伪造实验数据，以及涉及药品采购的回扣案。"
宋启明示意她坐下，倒了杯热水推过去：
"我听说了。这个案子本来是由我认识的朋友经办，但昨天突然转到了纪委。"
"为什么？"苏柠握紧水杯，热度透过陶瓷传到她冰凉的指尖。
宋启明沉吟片刻："有人提供了新证据，指向性很强。"
他看了看办公室门口，压低声音，"是陆家推动的。"
苏柠猛地抬头：“陆笙？”
宋启明点点头：
"陆长海虽然去世了，看陆家在本市政法系统的影响力你应该有所耳闻。周聿琛以前也算陆家的半个门生，可他前段时间公开澄清了和陆笙的关系，还否认了那个溜掉的孩子，这都让陆家很没面子。"
苏柠的大脑飞速运转。
周聿琛确实提过他和陆笙之间的案子已经结束了，可他从未说到底怎么结束的。
要不是她从沈言那问出来，她还以为陆笙起诉周聿琛的案子还在审理中。
不过是在什么时候取消的，这个时间点很重要。
如果是在举报老苏证据的提交时间前后，那就是陆笙的单方面报复行为。
但要是在她提交薄业证据之后，或者在他准备向她求婚之前，都只能说明，这是由周聿琛一手主导的。
为的就是逼她回到他身边。
苏柠停下飞速运转的大脑，坚定地说：
“我父亲是清白的。”
"我相信。"宋启明叹了口气，"但现在证据对他很不利，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找个专业的律师帮你调查清楚。"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周聿琛大步走了进来。
他西装革履，却掩饰不住眼下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看到苏柠，他明显松了口气：
“幸亏你还不算傻，知道来找宋队，我找了你一整晚。”
苏柠站起身，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找我干什么？"
看到她的下意识反应，周聿琛的面色当即难看了几分，他直截了当地说，"苏叔叔的事不是我做的，是陆笙在搞鬼，她要报复的不只有你！"
宋启明轻咳一声："周律师，这里是我的办公室。"
周聿琛这才注意到宋启明的存在，微微颔首：
"抱歉宋队，是我没注意场合，只是这件事我必须和苏柠解释清楚。"
"没什么好解释的。"苏柠的声音冷得像冰，"昨晚你刚用我父亲威胁我，今天他就被带走调查，时间点未免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