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修罗场
苏柠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手中的卷宗"啪"地掉在地上。
周聿琛站在三米开外的书架旁，手里抱着几本厚重的书籍，封面上《自杀心理学》《诱导性犯罪案例分析》等标题触目惊心。
他的目光在苏柠和汪明哲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那架钢琴上，眼神晦暗不明。
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柠下意识弯腰去捡卷宗，却与同时伸手的汪明哲撞了个正着。
两人的头碰在一起，汪明哲赶紧扶住她的肩膀："没事吧？"
这一触碰似乎刺激了周聿琛，他大步走来，却在距离两步时硬生生停住，下颌线条绷得死紧。
汪明哲率先打破沉默，手却依然护在苏柠身后：
"周律师也来查资料？"
周聿琛没有回答，目光落在苏柠手中的卷宗上：
"找到有用线索了？"
苏柠攥紧文件，她下意识用嘴硬掩盖心虚：
“对啊，我人脉可不比你小多少，自然有办法找到这个。”
可胸口却闷得发疼。
周聿琛手里的书让她心惊——他在研究什么案子？
为什么是诱导自杀类？
联想到宋队长的警告，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她脑海。
"嗯，有些进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家属签字证明当时他们知情并同意手术风险。"
周聿琛点点头，眼神却飘向钢琴：
"你们很熟？以前认识。"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苏柠一时语塞。
汪明哲自然地接过话头：
"我们是校友，以前就算知道苏柠是苏伯伯的女儿，也因为一些误会没能真正认识，看不出周律师对音乐也有兴趣？"
周聿琛嘴角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
"只是没想到苏医生有闲情逸致听钢琴曲。"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手表，"距离霍谦给你的期限，应该只剩14个小时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苏柠头上。
“你还在监视我？”
她猛地站起身："不过，我的事就不劳周律师费心。"
"是吗？"周聿琛向前一步，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冷香混着烟草的气息，
"那你知不知道，霍谦已经向警方提交了"新证据"，指控你指使他人参与篡改医疗记录？"
苏柠瞳孔骤缩："什么？"
"宋队没告诉你？"周聿琛冷笑，"也对，他大概不想影响你和汪大才子的……钢琴约会。"
汪明哲皱眉插话：
"周律师，苏柠现在需要的是帮助，不是冷嘲热讽。"
周聿琛终于将目光转向汪明哲，两人视线在空中交锋。
"汪教授的儿子，"他一字一顿地说，"你知道插手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吗？霍谦现在掌控的不仅是恒生集团，还有半个医疗系统的命脉。"
"所以呢？"汪明哲毫不退让，"就因为对手强大，就该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被陷害？"
苏柠打断两人的对峙："够了！"
她转向周聿琛，声音发抖却坚定，"谢谢你的情报，但我的事自己会处理。至于我怎么利用最后14个小时，是我的自由。"
周聿琛的眼神暗了暗，他绷着下颌线，看上去在压抑什么情绪。
他突然将手中的书塞给苏柠："第203页和第376页，有你要的答案。"
说完转身就走。
苏柠愣在原地，低头看向手中的书籍。
汪明哲凑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苏柠摇摇头，快速翻到周聿琛说的页码。
203页上用铅笔轻轻圈出了一段话："诱导性医疗事故常见特征：关键证据过于完美，嫌疑人行为与性格严重不符"
376页则是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一个档案编号和"法医数据库"三个字。
"他在帮我"苏柠喃喃自语，心脏狂跳。
周聿琛早就开始调查这个案子了，甚至比她想象的更深 入。
汪明哲看着便签，表情复杂："看来周律师早有准备。"
苏柠将便签紧紧攥在手心，突然想起什么，快速翻开卷宗中的患者病历。
她的目光锁定在一组血常规数据上，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她手指点着一行数字，
"术前血小板计数和凝血功能都有异常，这种情况下使用那个药剂确实风险极高，但……"她快速翻页，"手术记录里完全没有提到这点！"
汪明哲凑近查看："你是说，有人篡改了术前检查报告？"
"或者故意隐瞒了关键数据。"苏柠声音发颤，"老苏不仅被误导了，还被蓄意隐瞒的病人情况给坑了，怪不得他说手术成功了，患者却没挺过去，差的东西就在这！"
汪明哲立刻拿出手机：
"我现在就去查那篇文献的借阅记录，看能不能找到霍谦动手脚的证据。"
苏柠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追向周聿琛离开的方向。
那个档案编号是什么？
他为什么在研究诱导自杀案件？
无数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但此刻她只能抓住眼前最紧迫的线索。
"我和你一起去医学院。"她收起卷宗，眼神重新变得坚定，"14个小时，足够我们找到真相了。"
汪明哲凝视着她坚毅的侧脸，嘴角不自觉上扬："你还是和八年前一样，认定的事就绝不回头。"
苏柠没有回答，但走向图书馆大门的步伐没有丝毫犹豫。
无论前方有多少阻碍，无论霍谦设下多少陷阱，她都不会放弃。
为了父亲，也为了自己作为医生的尊严。
而在图书馆二楼的走廊阴影处，周聿琛静静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手中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条刚收到的消息："已确认，霍谦与一起"自杀"案有关联。"
紧接着，沈言又发来一条：
“受害者生前只联系了苏小姐，情况对她很不好。”
周聿琛摩挲了下手机屏幕，斩钉截铁的回复：
“尽可能拖住，给她争取点时间。”
沈言的回复很快：
“其实你亲自介入很快 就能将苏小姐的嫌疑洗脱。”
周聿琛沉默下来，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
可是苏柠并不喜欢他过多干涉她，这一次他只会站在她身后，将她需要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她想要用什么，都唾手可得。
这样，是不是就算给她真正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