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也不敢说出来,只能急急忙忙道:“沈总,快上去吧,会议马上开始了。”
苏凛转身往外走。
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沈棘年无声抿紧了唇。
苏凛走到自己车边,见宁教授正站在那儿。
经过昨天种种,如今再见,苏凛心头再也升不起喜悦。
曾经最崇敬的人,如今于她,就似落进喉咙里的烈酒,刺喉得厉害。
苏凛不想说话,抿唇看着他。
“小凛,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宁教授艰难地道。
他并不善长与人打交道套近乎,可就是想和苏凛再靠近一些。
“您有事吗?”
再怨再恨,苏凛依旧做不到不尊重他。
宁教授的肩背明显佝偻,可见昨天的那场事对他的打击挺大的。
苏凛从不后悔。
因为他说过,如果有天自己做了不正义的事情,欢迎任何人揭穿。
宁教授艰难地嗫嚅着嘴唇,“能不能……去做个鉴定?”
“不能。”
苏凛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上车,离开。
后视镜里,宁教授垮肩站在那儿,双手无力地垂着,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他的失落。
苏凛转开眼,加快车速,迅速将他的身影甩得老远。
苏凛又陪了苏兰一天。
她所谓的陪伴,只是看着苏兰日复一日地抱着布包哄。
除了那个布包,苏兰对其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自己也走不进她心里。
苏凛默默看着她。
到底堆积了多少刺骨伤痛,才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宁致远却偏偏还要拿做亲子鉴定来羞辱她。
凭什么?
苏凛慢慢靠过去,把头倚在她的肩头,“妈,我们都输了。”
俞淑宁出一百次丑,沈棘年都会不离不弃。
何清南做了一百次恶,宁致远依旧选择帮她。
不被爱的人,永远只能是输家。
苏凛次日回的城。
余许许昨晚去见家长,她不放心,总要过问一下。
到达余许许家楼下小区,意外碰到麦容宽。
“沈二夫人。”
麦容宽走过来,客气地打招呼。
不知道她就是战影,也是他叫的小师妹,麦容宽在她面前显得拘谨而客气。
“有事吗?”
麦容宽一直对她多方照顾,苏凛对他很有好感,客气很多。
麦容宽一愣,总觉得苏凛看自己的眼神透着一股子熟人的亲切。或许,仅仅只是因为沈二夫人性子如此吧。
想通了这个,也就没往别处想,听她问忙道:“我来是想替宁教授解释昨天的事。”
他也才昨天知道苏凛是苏兰的女儿,也是宁教授的女儿。
老一辈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他管不了,也没权力管,但他知道昨天苏凛也去了汇报会现场,更看了那场闹剧。
“我知道宁教授帮何教授站台的事您很伤心,其实不是宁教授自愿的,是俞小姐要死要活,非逼着宁教授这么做。”
“您也知道,宁教授挺亏欠俞小姐的,所以……”
“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苏凛打断他,“不过,对于他的事,我不想关心!”
以前何清南逼一逼,就抛弃了妈妈。
如今俞淑宁逼一逼,就能违心做不该做的事。
这人本身立场就有问题,没什么值得怜悯的。
也无需原谅。
苏凛客气地勾勾下巴,越过他上了楼。
边走边思忖:现在谁都往这里来找她,怕是以后要少到这边来了。
麦容宽定定地看着被关上的门页,烦恼地抓了一把头发。
好一会儿才走回车边,不意看到路边孤零零站立着的身影。
麦容宽愣了一下才走过去,“教……授?”
不由得又看一眼苏凛消失的方向。
看来,教授都听到了。
“您……”
宁教授摆摆手,没说什么,慢慢转身往外走。
麦容宽看着他的背影。
原本就不健硕的身形越发消瘦,先前还精神抖擞,如今却佝偻得像个七十岁的老头似的。
宁教授啊,原本就被俞小姐母子压榨得不轻,如今又因为突然知道往事受刺激……
麦容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摇摇头,快步跟上。
走近麦容宽才看到他手里提了个保温壶,猛然想到他前几天问沈棘年苏凛的喜好。
想来就是为她准备的。
亏欠一生,不知道怎样弥补,只能卑微地用这种方式讨好亲生女儿。
麦容宽眼睛狠狠胀了一下,眼泪差点滚出来。
宁致远回了实验室,却没有迈进去的想法,定定地站在那儿,生了根一般。
里面,何清南还在等她。
俞淑宁也在。
何清南一脸恼怒地指责俞淑宁,“一定是那个女人搞的鬼!不是让你做好安保吗?怎么还让她进去了?”
一想到昨天的谩骂和屈辱,何清南就难受。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俞淑宁心情也差到极点,不满地道:“那可是我的主场,我脑子就算进了水也不可能给自己找麻烦!”
想到苏凛,俞淑宁抱在臂上的指不由得掐紧,“我早就打听过了,宾客名单里没有她的名字。谁知道她还能不要脸地以贺云彬女伴的身份出场?”
“贺云彬最后一个进场,依理说就算她进来了也掀不起风浪,真不知道背后有谁在帮忙,能悄无声息地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咱们准备的声像资料换成她的!”
俞淑宁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她是怎么做到的。
沈棘年的场子,以贺云彬的本事,还砸不了。
何清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点都不想听俞淑宁这些碎碎念,大手一挥打断她,“你现在就去找沈棘年,叫他罚死那个女人!”
“死东西,敢跟我作对!”
何清南脸上杀气重重,五官扭曲龟裂。
哪里还有半点在宁致远面前时的温柔如水。
这话把俞淑宁给刺到了。
她也想啊。
早八百年就想借沈棘年的手把苏凛给整死。
可沈棘年满心满眼里只有她,自己哪来的胆子说这个?
这种话俞淑宁说不出口,只能反过来训何清南,“就算把她弄死又怎么样?能解决什么问题?”
“你要不说那些话,又怎么会被人抓到把柄!”
“我……我根本没对她说过!”何清南委屈得不行。
她脑子又没坏掉,怎么可能随便对人说这种话?
这么久以来,也只在那天趁着苏兰昏迷说过一次!
何清南猛地像被什么击中,低叫一声,“苏兰,那个疯女人,难不成……”
她不敢想下去。
又觉得不可能。
俞淑宁听出端倪,盯紧了她,“你到底对谁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