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大人,今日皇上可是当着我们的面将太后斩首在乾坤殿门外。你可得小心了,皇上可不是京都谣传的那个瘫痪在床的废物,他的暴戾程度,可是没有哪位先皇及得上的。你啊可得小心了,哪天人头落地你还不自知。”
慕容廷听到赤炎军的存在就几近崩溃,偏偏那人还要恶作剧的将更为残酷血腥的现实告诉他,吓得慕容廷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彷徨无助,惶恐不安过?他承认,他是真的怕了!
慕容廷不想死。
皇上能够猝不及防的杀掉太后,也能猝不及防的杀掉他。慕容廷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心里后怕,他的脑袋会不会在一个夜里被皇上派人给抹了?
皇上三更要人死,这人断然活不过五更?
既然皇上有了自己的赤炎军,也没有必要对他慕容廷客气?
他为今之计唯一能够想到的化解危局的方式只有一个:求助皇后。
他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得主动出击。消除皇上对他的疑虑。
“牢头,牢头……”慕容廷心悸得慌,仿佛身后有个索命冤魂如影随形一般,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惜一切代价自保。
牢头得到皇后慕容晚月的嘱咐,对慕容廷特别照顾。他一喊,牢头就屁颠屁颠过来了。
“慕容大人,有事?”
“你过来。”慕容廷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递给牢头,“来,这个你拿着。你为我捎几句话给皇后娘娘。”
牢头眼睛里顿时冒出贪婪的光彩,小心翼翼的将金子揣进衣袖里,对慕容廷挤出一抹灿烂的笑来,“慕容大人你说。”
慕容廷想了想,还是执笔写了一封书信递给牢头。“你把这封信送到皇后娘娘的手上,若是事情成功了,老夫度过此劫,回头对你重重有赏。”
牢头揣好信向慕容廷信誓旦旦道,“慕容大人放心,小的一定把信送到。”
这封信,经过层层的打点,最后果然来到慕容晚月的手上。
当慕容晚月阅读到此书信时,脸色瞬间大变。她紧张的环顾四周,确信都是自己的人后,又快速将那书信的内容阅读了一遍,最后将它撕个粉碎。
对于叔父在信中提及的事情,慕容晚月真的是震惊连连。叔父提到她的身份,让她感到既羞辱又无奈。
复杂的情绪过后,慕容晚月只是得出一个结论:慕容廷,她必须得救。
可是要从暴戾的皇上手里救出叔父,无异于比登天还难?可是为了救叔父,她必须放手一搏。
因为,叔父在信中告诉她。她是他的女儿,并非他的侄女。
一段大哥与弟妹偷情的狗血故事,在慕容晚月的无数次怀疑中,终于得到了证实。
小时候,世袭侯爵地位的慕容廷就对她特别宠爱,她的父亲是个坐在轮椅上,病体娇弱的男子。她的母亲嫁给她的父亲后,因为不满足父亲给她的平淡,心里生出许多抱怨。偏偏慕容廷又是好色之徒,见弟妹年轻貌美,主动搭讪不说,还时不时帮她解决燃眉之急。
知道的,摄于慕容廷家族地位不敢揭发。不知道的,只当慕容廷仁慈怜悯,对病重的弟弟一家关心照顾。
却在这样微妙的相处模式中,慕容廷与弟媳没能守住道德底线,两个人做了越界的事情。
后来,弟媳诞下女儿慕容晚月。慕容廷心知肚明,这是他的女儿,自然对慕容晚月特别宠爱。可是对外,却依然宣称这是弟弟家的孩子。
因为慕容晚月的爹爹身体不争气,没有挣钱养家的能力。一家人小日子过得特别拮据。慕容廷便以长兄之名多次接济他们。
后来,慕容晚月的爹爹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加上他本来体弱,这一病就夺去了他的性命。
慕容廷便明目张胆的将慕容晚月抱到自己的家,以叔父的名义将她抚养成人。
那一年,慕容晚月才不过六岁。
而慕容晚月她娘,在晚月离开后,也曾妄图进入慕容廷的高门大户,可是慕容廷对她早就厌倦。几年后,她郁郁而终。
慕容廷写给慕容晚月的这封书信里,虽然是寥寥几笔轻描淡写,可是却在慕容晚月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
她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幼时的时光,她初入叔父一家,被人指指点点,瞧不起,让她心里很是自卑。
也是在那时候,她遇到了同样遭遇家庭变故的裴渊,他们惺惺相惜,两个被命运玩弄的孩子,被家族遗弃的孩子特别谈得来。
她对裴渊,便从那时候产生了依赖。
可是……
慕容晚月丢了手里握紧的纸屑,纸屑如雪花向她身后飘去。
过往的美好的裴渊,如今也有了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那个人却不是她!
慕容晚月忽然觉得好生凄凉,她这一生,为谁筹谋,为谁而活?
“娘娘,外面风大,进去吧!”奴婢抱着披风出来,轻柔的为她披在身上。
慕容晚月纹丝未动,却道,“去乾坤殿看圣上可在?”
奴婢微楞,随即屈膝点头,“诺。”
慕容晚月回到屋子里面,严冬到了,即使关闭门窗,也御不了半分寒冷。
慕容晚月怅然的坐在床上,脸色凄迷。
为了报答叔父的养育之恩,她想要彻底的放弃自己的尊严,求他一次。
就像小时候,她在他面前撒娇那般。他拿她无奈,最后总是成全她。
奴婢推门而入,发上还沾着雪花。
“娘娘,奴婢听乾坤殿的侍卫说,皇上将自己关在里面,早膳午膳都没有动筷子。也不知皇上怎么了?”奴婢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皇后娘娘。
慕容晚月涩涩一笑,“怎么了?这还用猜吗?她去了边疆,却没有回来,他的心,怕是碎了。”
慕容晚月戴上斗篷,迎着风雪向乾坤殿一步步走去。
她和裴渊,明明离得那么近,可是为何,两个人的心却隔着千山万水?她一眼望得见乾坤宫,却不论如何也看不透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