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虽然气息微弱,少了从前那分不怒而威的霸气,可是却依旧是那熟悉的慵懒中带着一丝玩味,一丝与世无争的淡泊的口吻。丫头们激动得一窝蜂从内庭院里挤进来,看到凤鸣时,一个个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真的是娘娘回来了。”春燕热泪盈眶道。
凤鸣带着春风盎然的笑,朝她们招招手,“丫头们,让我好好看看你们。”那声音柔若无骨,软得可以掐出水来。
丫头们笼罩在头顶的愁云惨雾瞬间飘散,一窝蜂围上来。凤鸣的目光一一打量着,百感交集道,“嗯,很好,你们都齐整整的回来了。”
春燕她们却泪眼涟涟,她们是齐整整的回来了,可是凤鸣却分明就受了莫大的创伤。
凤鸣眼光微暗,也许是想起那些死去的兄弟,凤鸣吩咐春燕她们道,“去把我们的积蓄全部拿出来,找个日子去慰劳凤鸣军烈士的家属。”
冬梅快人快语,面露难色凝噎道,“可是娘娘,我们积蓄不多,凤鸣军可牺牲了五千将士啊!”
凤鸣陷入了沉思,是啊,五千个家庭,单靠她的积蓄真是杯水车薪。
温玉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品着香气袭人的花茶,脸上还挂着春风得意的笑意。仿佛室内所有的哀思都与他毫无关系般。时不时还哼唱一段轻快的小曲,闭目养神。惬意非凡。
冬梅都看不下去了,“你这人怎么这样?看不出来气氛很凝重吗?”
她是把温玉当做丧权辱国的落魄阶下囚,是以对他毫无半分恭敬之心。
炎尊哗啦一声抽出宝剑,冷冰冰道,“再敢对我家公子无礼,休怪我刀剑无眼。”
对于炎尊的霸气护主,温玉桃花眼里笑意浓浓。他愈是笑的没心没肺,愈是助长炎尊的嚣张气焰。
炎尊剑拔离剑鞘,杀气腾腾的瞪着冬梅,只要冬梅再敢对他家公子有半分不敬,炎尊就能把她的脑袋削下来喂狗一般。
冬梅在炎尊那可怕的眼神下挺起胸脯,“老娘又不是吓大的,你以为我怕你?”
凤鸣头疼,看来不尽快公布她和温玉的关系,她的丫头们就会从心底里歧视温玉的沈国太子身份。
“冬梅,不可对温玉公子无礼。他是皇上的座上宾。”凤鸣道。
冬梅狐疑的瞥了眼温玉,虽然心里恼恨沈国人,可是既然皇上和娘娘都不计较他的敌对身份,岂有她一个下人去计较的份?
“你们去把后院收拾出来,从今天开始,温玉公子要暂时住在这里。”凤鸣只能给丫头们找点事做,来平息这场无硝烟的战争。
丫头们面面相觑,惊诧至极。
温玉公子竟然要住在敏康苑?
这非常不妥!
“娘娘——”春燕想要提醒娘娘,可是凤鸣却先发制人。“他是医治我的神医。我脸上的伤,还有劳他为我开方抓药呢!”
丫头们闻言,这才迈着凝重的步伐离去。
待她们离开没多久,皇上从凤仪宫那边过来了。背着手,颀长伟岸的身躯刚刚进入敏康苑,春燕看到他就发出一声心虚的惊呼。
“啊!”
她是担心凤鸣金屋藏娇,万一二人做了一些不体面的动作,被皇上看到了还得了?
可是春燕这意外的惊呼,反而让皇上眸色幽邃,目光直直的望着大殿,仿佛要穿透一切障碍物落到凤鸣身上。
正应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皇上阴着脸大踏步走进去。
春燕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刚才她端茶进去时,娘娘和温玉公子不是在下棋就是在诊脉,动作亲昵,而且欢乐无穷。她们做下人的倒是为娘娘开心,可是就怕他们开心过度,皇上这个醋坛子会不开心。
裴渊阴着脸径直踏入大殿,凤鸣看到皇上进来,立刻迎上去,焦虑不安的问,“相公,母妃可发难你了?”
裴渊的目光却阴鸷的落到温玉身上,硬邦邦道,“他一直待在这里?”
呃,显然是吃醋了。
温玉冲裴渊挑衅的眨了眨眼,桃花眼电力十足。裴渊的怒火腾地就窜上来了。
“温玉,既然来了大周帝宫,怎么也得去拜访拜访你的父皇吧?不如朕买你个人情,安排你去长恨宫?让你父子团聚?”
长恨宫,那可是给历代的皇室战俘居住的地方。里面的人,就算曾经位极人臣,曾经至高无上,可是到了长恨宫却永远是阶下囚。
裴渊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要挟味十足。
温玉却谦谦一笑。“多谢皇上美意。不过长恨宫是温玉来去自如的地方,温玉想去探视父皇的时候,自己会去,皇上国事繁忙,日理万机,不劳皇上费心。”温玉晃了晃茶盏,优雅的小酌一口。
言外之意,凭他的本事,帝宫都是他来去自如的地方。
裴渊落座温玉对面,两个人对视着,目光里敌意深深。
凤鸣一个头两个大,这是又要开战的节奏?
温玉狡猾如狐,裴渊腹黑如鹰,凤鸣奸佞似狼!
此刻三人围坐圆桌,各自心怀鬼胎。
凤鸣想要告诉裴渊她和温玉公子的兄妹关系,可是又怕皇上一时糊涂,为了气温玉,便将她穿越者的身份给暴露出来。到时候,她就担心温玉得知他穷极一生的心力爱护的妹妹,却早已死亡,一时受不住打击,伤心过度。
温玉这个哥哥,凤鸣护定了。
而温玉,存了心思要开涮裴渊。亡国之恨,囚父之仇,淤积在温玉心里,今日有凤鸣在,他裴渊是有气不敢出,岂不是他宣泄仇恨的天赐良机?
而裴渊,此刻却想着如何支开凤鸣,灭了这个王八蛋。
裴渊先发制人,目光温凉如水,柔柔的望着凤鸣,“母妃是定了心思要救慕容晚月。朕含糊其辞将她敷衍过去了,她必然誓不罢休,兴许一会儿就该找人来宣你过去。”
身后的平安抠了抠后脑勺,太妃并没有说要找娘娘啊?
凤鸣听说太妃会来找她,顿时如坐针毡。
太妃简直就是她的逆鳞。
温玉唇角勾出一抹邪肆的笑意,他是看出来了,裴渊这是想着法儿将他的靠山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