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一生,大半是戎马生涯。
凤鸣一生,为大周鞠躬尽瘁。
他只想自私一回,为他们自己活一回。
哪管什么大周国运,哪管什么子嗣后代,他这辈子,只想拥有凤鸣,过好余生,足也。
凤鸣依偎进他宽阔的胸膛里,就好像航行的船只泊靠到安全的港湾。内心无比安宁,踏实。她动情的望着他,“相公,谢谢你。”
裴渊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刚出世的婴儿,他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坚定和巨大的力量,“凤鸣,此事交给为夫全权负责,你别插手,可好?”
凤鸣眼睛里闪过一抹雨蒙蒙的湿气,她知道他即将要做的事情是多么的艰辛,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可是他却不愿意让她涉入其中,保护她的意图太过明显。
身为皇后,不能孕育子嗣,若是文武大臣,全国民众知道这惊天的秘密,那他们的感情极有可能走向末路。如若不然,便是他裴渊将从炙手可热的云端跌落,失去帝王身份。
而他,想要避免这两种情况发生,必然要与获悉这个秘密的太妃周旋。
儿子对抗母妃,终归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凤鸣内心颇觉内疚,是她令裴渊为难了。
看到凤鸣犹疑痛苦的眼色,裴渊忽然抱着她的双肩,认真的望着她,放下君王的自尊和骄傲,近乎祈求她,“别放弃我?可好?”
凤鸣的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扑进他怀里,用力点头。
他这个最该放弃的人都不愿意放弃,她有什么理由去放弃?
“好。”她凝噎道。
“不行,你得对为夫发誓,不论遇到任何情况,相信为夫,永远也不要离开为夫。可好?”
凤鸣抬起泪眼望着他,“我发誓,此生不论贫穷与富贵,平淡与惊险,荣耀与耻辱,都对裴渊不离不弃。”
裴渊紧紧的搂着凤鸣,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凤鸣,凤鸣——”
大雨过后,天空放晴。
一场雨洗却了尘世间一切铅华。蕙兰府的兰草园变得透绿清亮,格外美丽。
皇上牵着凤鸣的手经过兰草园时,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来人,把它们都给朕搬走。”
凤鸣啼笑皆非,柔声道,“相公,想想我们和兰草之间发生的故事,也是十分有趣。何必搬走它们。留下它们,我看到它们就永远记得你惩罚我复活兰草的模样。”
也许是回忆起了记忆中温柔的时光,裴渊的眼底放出温煦盎然的笑容。下人走过来搬兰草的时候,裴渊终于改了主意,挥手让他们离开。
蕙兰府的每个角落,都承载着他们二人相爱相杀的故事。皇上有些流连忘返,还是凤鸣催促他,“相公,该去上朝了。从这儿进宫还得耽误些路程。快去吧。”
裴渊握着凤鸣的手,眷念不舍,“待你在蕙兰府把身体养好了,为夫接你进宫。”
凤鸣点头。
裴渊离开时又忍不住亲吻了一下凤鸣的额头,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晌午时分,皇上竟然将敏康苑里的凌霜和春夏秋冬给调到蕙兰府。凤鸣看到她们,心情大好。
只是,敏康苑的一举一动,皆被有心之人留意着。凤仪宫的太妃刚到晌午时分就吩咐宫婢林素,“你去敏康苑走一走,平素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该来凤仪宫请安的了。今日为何到现在还未来?你去问问原因?”
林素明白太妃这是让她拿着借口光明正大的去敏康苑打探皇后娘娘的情况。遂露出甜美的笑容,立刻应道,“奴婢这就去。”
没多久,林素不负所望。带回来一个让人激动人心的消息。“太妃,听说昨夜皇后娘娘彻夜未归,就连皇上也亲自出去寻找皇后娘娘了。辰时的时候,皇上是从宫外赶回来的,我们的小太监说皇上看起来心情不错,进宫后直奔金銮殿去了。而皇后娘娘未与他一同归来。”
太妃眸光暗敛,“哀家听闻皇上保留着从前宁王府的府邸,想必昨夜皇上去那里落脚了。就是不知昨夜大雨滂沱,他可顺利的找到了皇后娘娘?”
林素道,“太妃娘娘,要不奴婢再去打探一下?”
太妃举手制止,忽然笑道,“昨夜风大雨大,宁王府的兰草必然受了摧毁,哀家正想去宁王府走走。林素,去准备马车。”
“诺。”
蕙兰府。
当太妃的轮椅从木板上滑下来,停在蕙兰府门口,看到那匾额上遒劲有力,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眼底溢出欣慰的笑容。
“皇上知道哀家喜欢兰草,故将宁王府更名为蕙兰府,也是孝心可嘉。”
林素立刻奉承道,“说到底,太妃是皇上生母,皇上对太妃的感情自然亲厚。”
太妃笑的粲然。“林素,推哀家进去。”
守门侍卫看到有外人闯入,立刻伸出手将太妃拦住。
“大胆,你仔细看看哀家是谁,竟敢拦哀家的去路?”太妃怒斥道。
侍卫们听她自称哀家,顿时脸色大变。忙谴人去通知皇后。
可是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侍卫们依然没有放行。一个侍卫非常抱歉的对太妃道,“对不起,太妃,皇上有令,任何人未经皇后娘娘的许可,不得入内。”
太妃听闻凤鸣在里面,皇上为了保护凤鸣竟然下达这么愚蠢的命令,太妃气的够呛。
“哀家是太妃,皇上的生母,是这蕙兰府曾经的女主人。你们竟敢不让哀家进去?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侍卫们不敢放行,太妃胡搅蛮缠,他们也十分为难。
好在这时候信使折回来,带回来皇后娘娘的旨意,“太妃请进。皇后娘娘有令,进了蕙兰府就跟自家一样,太妃随便转吧!”
原本这话听着也没多大的毛病,可是凤鸣自持女主人的姿态却让太妃极度厌恶。
暗暗咬牙,她算老几,也敢骑在哀家头上发号施令?
而且,更让太妃怒不可遏的是,明知道她来到了蕙兰府,凤鸣竟然不来迎接她?
莫非她病入膏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