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蚍蜉撼树

    “是他们说要给我们一个真相和交代啊!是他们说的……”女人被官兵的长戟交织架着脖子,痛声道。


    为首的官兵怒道:“真相就是有人针对栽赃百闻楼!交代?你们收的那些钱不是交代吗?!贪心不足蛇吞象,你们还想让百闻楼关门吗?!!”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看热闹的脸色骤然一变,争先恐后地凑上前大叫道:


    “抓起来抓起来!将她们抓起来!祸害!祸害!她们要害我们大裕!!”


    目光所及皆是一张张仇恨到扭曲的脸庞,盯着她们,仿佛她们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鬼……


    三个衣着狼狈的披头散发的女人茫然又痛苦地看着眼前的所有。


    耳边充斥着无数尖锐骂声,谩骂声层层重叠,落到她们耳朵里就是一片空白中鼓动着“砰砰砰”的心跳。


    错了吗?


    数不尽的尸骨埋葬在这个世道中,或许,或许……为死人奔波,是很愚蠢的行为……


    那个分外虚弱的女人吐出一口黑血,哪怕被长戟卡着脖子,她还是挣扎着转头,睁开眼睛,茫然的目光往向侧后方的墙角。


    无人留心的墙角处,两道畏畏缩缩的人影放轻了动作,一点一点地朝着人群外退去,恰逢她转头之际,他们也心虚地抬起了头。


    两方目光交汇,两个男人瞬间用惊恐的目光无声地哀求起来。


    那虚弱的女人瞬间心灰意冷了,她转回头,望着周围的无数愤怒面孔,缓缓流着泪,“哈……哈……哈……”地低笑起来。


    她眼神灰败。


    忽然,她颤抖着的瘦弱身躯挺拔了起来,仿佛回光返照,她流着泪目视前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喊道:“我们的孩子就该死吗?我们就该死吗?”


    “三年前的那些人不是你我害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为何不敢去寻找制造出这一切苦难的罪魁祸首?!”


    她看着前方的所有人,“你们为何不敢去为自己、为自己的亲友讨一个公道?!”


    她的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愤恨,“百闻楼既然说这一切都不是他们所为,那就告诉我们,是谁?


    “是谁该血债血偿!!!”


    略微沙哑的声音掷地有声,微凉的风吹过,拂开她脸上的凌乱青丝,露出她一双无畏无惧的澄澈眼睛,她认真地坚定地一一与前方的所有人对视。


    仿佛燃烧正旺的熊熊烈火,与之对视的所有人都心头一惊,视线下意识躲避她的眼睛。


    天地沉默了一瞬,那为首的官兵猛地回神的,怒喝道:“妖言惑众!”


    长戟高高扬起,“咚”的一声巨响,重重砸在女子的脊背上,交织架在脖颈上的长戟猛地散开,那瘦弱的斑驳灰衣身影无力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黑红的血水,没有挣扎,不知生死。


    “婶子!”另两个女人大惊失色。


    而人群边缘,两道佝偻着身躯的身影埋头跑得更快了,眨眼间消失在街道上。


    “官爷官爷!我们跟你走,我婶子体弱,你放了她吧!有什么罪我都担着!”两个女人流泪哀求。


    而那为首的官兵只是手一挥,“带走!”


    两个女人顿时被押着先走,她们频频回头,看着后方两个官兵拽着那倒地不起的女人的胳膊和头发拖着走,目眦欲裂,发了疯似的尖声破口大骂。


    而一众围观的人也愣愣地看着那一队远去。


    “百闻楼欢迎诸位。”


    前方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众人猛地惊醒,齐齐冲进百闻楼。


    而百闻楼内的众人始终微笑着,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先前三人闹事的影响——


    有些事,甚至无需他们亲自动手。


    而百闻楼的顶层中,一人弓着腰沏了杯茶放在前方之人面前的桌上,满脸谄媚地笑着奉承道:“一切如少主所料,少主真是料事如神。”


    对面窗边坐着的女子一身白衣仙气飘飘,她嘴边噙着柔和的浅笑,不疾不徐地开口,嗓音轻缓温柔——


    “这就是你这个废物慌慌张张将我喊来的原因?”


    “扑通”一声响,沏茶那人猛地丢下茶壶跪在地上,“砰砰砰”磕着头,抬头时满脸慌张地道:


    “少主息怒少主息怒,只是那些刁民闹到了百闻楼门前,小的实在是不敢擅作主张啊!”


    白两柒脸上的温柔神态始终不变,她抿嘴笑着不语,连看都没有看旁边跪着的人一眼,仿佛此间唯她一人。


    令人毛骨悚然、心慌难耐的安静之中,跪在地上的那人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拿不准白两柒的态度,但终是忍不住又问道:


    “少、少主,这两月来闹事的不止那几人,若、若若是有人暗中挑唆、推波助澜,小的几个可该如何行事?”


    白两柒脸上不见其他情绪,她嘴角浅浅弯着,双眸自在悠然地轻阖着。


    她没有言语,让人揣摩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地上跪着的人不禁惶恐地再次抬头,却也不敢再贸然开口。


    终于,带着浅浅弧度的薄唇轻启,白两柒那轻缓温柔、仿佛从来不会夹杂任何不悦情绪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不会。”


    温柔笃定,且不容置喙。


    大多仙门都与百闻楼互惠互利,他们不会自断其路。


    而剩下那一小撮藏在暗处的蝇营狗苟之辈,要出手,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就只会朝着他们的命脉而去,又怎敢在这种小事上使出大动作暴露踪迹让他们顺藤摸瓜?


    蚍蜉撼树。


    繁华大街的角落,一身飘渺白衣的少女望着前方四散的人群,回忆着这三年容家传来过的消息,脑子里飞快地分析起来……


    三两瞬,她就明悟,随即心中无波无澜地朝着原定的方向而去。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苦难。


    在苦难中东摇西晃又随波逐流,人还是太弱太渺小了,仅仅是明哲保身地活着就已经是一件难事、一件幸事。


    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无数人撕心裂肺地尖叫质问着。


    不甘,却又无力奢求更多。


    裕国,道兴城。


    江景鸢根据秦九烟发来的定位,走在裕国京城的大街上,弯弯绕绕了半晌……


    最后那一身飘渺白衣的十五岁少女在明亮的阳光下,只身钻进了一条无人问津的小巷。


    眼前骤然大亮——


    高昂的啼叫声中,三三两两聚集着的仙鹤展翅,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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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有力劲风吹散了身周低低缭绕着的丝丝薄雾。


    炽白的阳光肆意倾洒,星星点点的颗粒闪烁着高白亮光在半空中徐徐飘动。


    静谧又悠扬,神圣又有着生灵的活气。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景象,仿佛是从纷纷扰扰的俗世红尘走进了如梦似幻的仙境瑶台。


    清脆悦耳的铃声由远而近,朦胧的琼楼玉宇,在阳光下清透如纱的薄雾中缓缓走出一抹艳丽的红——


    秦九烟不疾不徐地走来,看了她一眼,遮面之下的嘴角扬起,说:“走吧。”


    或许是赞叹到了极致,江景鸢神色略微有些愣怔,看着前方那道惊艳人影漫不经心伸出的手,缓缓抬脚上前,几乎是无意识地伸手搭上了那只白皙的手。


    秦九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意扩大,带着她转身朝着后方的仙境深处走去。


    这里是——


    袅袅山台。


    一红一白两道翩跹的身影悠然地走在薄雾之中,高空中的一只仙鹤向下滑行,贴近地面时收了翅膀,好奇地歪着脑袋凑近江景鸢去看。


    紧接着,水池边的几只体型较小的黑白色仙鹤也蹦蹦跳跳地靠近江景鸢,将脑袋往江景鸢脸上怼近了几分,好奇又认真地看着。


    江景鸢眨了眨眼,忽然回神了,她看了看围在面前的几只仙鹤,又转头瞅了瞅身边的秦九烟,刚想收回的目光瞥见了自己搭在秦九烟手上的手。


    顿了顿,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仙鹤,后退了半步。


    旁边的秦九烟也像是毫无察觉一般,十分自然地放下手,侧头看着被一众仙鹤半圈在其中的少女,笑吟吟地解释道:“它们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人,好奇一下。”


    虽然知道她的意思,但江景鸢还是下意识心说:“那你算什么?”


    然而江景鸢面上只是平静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行了,都去玩吧,我们还有事情要找秦歌绝谈话呢。”秦九烟对着江景鸢面前的一众仙鹤、乃至远方闻讯而来的大小仙鹤笑着说了一句。


    一众全身羽毛黑白分布着的仙鹤瞅了她一眼,失望地退远了,让开一条路给两人走,它们则是站在两侧围观打量着。


    江景鸢:“……”她是什么珍贵稀缺的灵兽吗?这个情况是不是反着来了?


    一顿,她明显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身旁的红衣女子,张了张嘴问道:“是灵兽吗?”


    虽说灵兽珍贵,她本不该多问多看的,但袅袅山台家大业大、秦九烟又是毫不避讳地让她来了这里,自然说明袅袅山台的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是很有自信的,如此,江景鸢就是大大方方地问了又如何?


    秦九烟笑吟吟地摇摇头讲解道:“它们不是,但这里确实有一只仙鹤灵兽,跟着那只灵兽久了,它们也能听得懂我们说的一些话。”


    江景鸢点点头,跟着她继续走。


    见江景鸢有兴趣,秦九烟想着反正也不着急,就让秦歌绝多等一会儿,自己带着江景鸢走走停停,时不时讲解一二。


    走着,江景鸢忽然一愣,像是离家出走的脑子终于回归了一般,她欲言又止了一瞬,最后还是从心地问道:“袅袅山台……


    “没有其他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