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黑暗骑手疾驰着,蹄声如雷,激起尘土飞扬,披风与兜帽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他们身后正拖曳着一团暮色与战意的火焰。他们如刀锋破空,飞掠而出,每一跃都踩碎残阳下稀薄的雾气,大地都因他们的疾行而震颤。
当队伍抵达最后一道山丘的最高处后,视野如幕布被撩起般豁然开朗。大地骤然展开,如一幅静默却波澜万象的画卷,墨绿与金黄交织,灌木丛、缓坡与稀薄的树林层叠起伏,就像在等待什么。
身披茄克的十夫长高高举起右手,示意队伍停下。
“嘶——”
胯下的战马重重地打了个响鼻,在鬃毛飞扬间稳稳地转了半圈。
十夫长环顾四周,鼻间嗅到了草土与水汽的混合气息,夹杂着尚未成熟的麦香与一种不属于冬雪、不属于腐叶的清冷气味——那是能量在空气中残留的痕迹。
随后他眯起了那双细长的眼,眸光在金属头盔遮蔽下闪过一丝期待与审慎,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前方的大地,平原的边缘翻滚着不易察觉的热浪与光线涟漪,像是有一个沉睡的巨人在轻声呼吸。
看了片刻后,他先是调整了一下挂在右肩上的夹克,接着低头从马鞍旁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造型简朴却雕刻着精致纹路的漆黑木盒。盒角包裹着被岁月磨亮的金属边角,显然不是普通制式军械,而是定制之物。
他的动作极为缓慢而庄重,仿佛打开的不是一件普通物品,而是一件圣物。
可事实上,那盒子里装的既不是卷轴,也不是神器,而是一件双筒望远镜,一件由纳迦罗斯出品、分发给军官的高精度观测器具。那是战争眼睛,是斥候的利器,是判断胜负的第一根神经。
盒盖开启时,周围的士兵都不自觉地看了过来,用羡慕而敬畏的眼神注视着这场揭晓,仿佛那不是一具望远镜,而是一扇能窥见未来的门。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有人舔了舔因疾行而干裂的嘴唇,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只有风还在呼啸。
十夫长将望远镜举到了眼前,沉默了几秒钟后,低声开口,语气中透着一股既惊艳又不屑的复杂味道。
“这就是……风拂平原?”
他的话音落下,风仿佛也被这名词唤醒,从平原方向中吹来,带着低吟般的呼啸与潮水般微妙的气压波动,大地正缓缓呼吸,亦或是苏醒。
望远镜中,那片辽阔的平原终于完整地展现在他的视野中。
它如一条自时光深处缓缓展开的巨毯,从脚下这片沉默的山丘边缘,一直铺展至遥远天边,与天穹相接之处模糊成一线银灰色的朦胧。地势平缓而宽阔,偶有波动却无崇山峻岭之阻,整片平原犹如正在沉睡的莉莉丝,在云层之下安详地安眠,衣袍就是那微风中轻轻拂动的麦浪。
村庄的周围,田垄纵横交错,如神经与血管般密布大地,构成了一幅生命流动的结构图,层层叠叠,井然有序。麦田如海,金色麦穗在风中悄然起伏,那律动既柔和又富有节奏,如同一首被风轻声低吟、只可远观的田野挽歌,让人感受到一种来自土地深处的庄严宁静。
金黄与嫩绿交织为主色,偶尔间,还能看到夹杂着的一小片紫红,那是风信子与豆花在田埂间倔强地争艳。它们如同这片大地给天空留出的回音符,细碎却明亮,悄悄生长在被遗忘的角落。
而在某些田畦尽头,可以依稀看到星星点点的白石民居,红瓦屋顶与天光下飘移的云影交错成诗,一切被某种温柔的魔法轻轻守护着,不被战火惊扰。
更远处,一条条蜿蜒的水渠如银蛇般穿梭在地表,那是精灵工匠与自然之灵共同打造的奇迹之作。水渠轻巧地绕过林地,细流在阳光照射下泛起粼粼微光,宛如某位古老的神祇在这片土地上行走时洒下的泪痕。水鸟三三两两地掠过,有的盘旋,有的歇息在石堤边,仿佛这片土地并非兵锋所至之地,而是真正的、被遗忘的宁静圣域。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香味,就连隔着山丘与望远镜,那份属于大地与生长的力量也顺着视线渗透进了黑暗骑手的鼻端与心底。
那是一种压不住的生机,也是一种沉甸甸的诱惑。
“看起来挺丰饶。”副十夫长忍不住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掩不住的嫉妒。
“是啊,也挺软的。”十夫长收起望远镜,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与审慎夹杂的意味,眼神却没有半分放松。
士兵们笑了起来,是那种带着情绪释放的干笑。他们知道,他们的十夫长说的不止这片土地软……
从洛瑟恩出发,一路走来,他们已经听闻太多,目睹太多,理解太多,也理解得太晚。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旧时代的前辈来到奥苏安之后,哪怕宁愿躲在环形山之中,也不愿意回到纳迦罗斯的冰原。
换做是他们……
谁又愿意回到那片冰冷之地呢?
笑声持续了片刻后便嘎然而止,十夫长的表情忽然收敛,变得凝重,原本戏谑的语气也迅速冷却,重新带上了属于军人的冰冷与精准。
“发信号,让后方知道,我们已经看到目标了。”
几名骑手不言不语,迅速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落地无声。他们一人插上便携式信标,一人举起烟筒,另一人则操作着防风打火机,不出数息,浓烈的信号烟便如狼烟般冲天而起,在山头高处翻卷、拉长、扭曲,被风迅速撕碎,散落向远方。
这一刻,信号如一种无形的号角,宣告着战争的步伐已然抵达这片宁静之地的边界。浓烟似乎不是炊烟,而是某种信念的具象,是一场新的时代从此处发芽、蔓延、扩散的前奏。
这片平原还什么都没说,但它的命运,已经写下了。
当这队黑暗骑手完成侦察任务、收起信号器具,准备继续前进时,身后空气忽然震颤起来。那是沉稳而有力的低鸣,不是风声,而是铁与风交汇时的合奏,是有翼之物破开天空的声音,像是某种力量正在缓缓压下苍穹。
尽管他们知道那是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两艘突袭舰正从山丘后的低空中破风而出,如同幽灵般掠过苍穹,在薄云之间投下阴影。这两艘突袭舰并排飞行,拉得极开,船身上雕刻的徽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象征着荣耀与秩序。
它们之间的绷索上,挂着一面巨大的幕布。
幕布迎风而展,猎猎作响,宛如烈焰般铺陈开来,震慑心魂,吸引了所有目光——包括骑手、士兵,甚至远方村庄里尚未察觉危机的农夫。
而幕布之上,赫然是马雷基斯的半身画像。但不同于旧时那身冷冽锋锐的午夜黑甲,如今他身披龙甲,金属如鳞片,肩铠、胸甲、手甲交织而成王者之躯,他的目光直视前方,犹如穿透时间的利剑,整个人宛如一尊驾驭光芒的神祇,俯瞰苍生。
旧王陨落,新火既燃。
十夫长静静凝望着那幅悬空的画面,沉默不语。
他是新时代中诞生的一员,他从未亲眼见过那场决定历史走向、改写族群命运的演讲。他没有站在纳迦隆德北方军营的广场上,没有被巫王之手那压倒一切的宣言点燃血液、震碎心魂。
但他的父亲看过。
那是一位沉默寡言的男人,在一名权贵的军队中服役了五十年,亲耳听过那一声声如惊雷般的誓言,亲眼见过那一幅幅幕布在纳迦隆德高墙上缓缓展开,如晨曦之光穿透永夜。
他说那一日,风停了,雪静了,心中那团对命运的愤怒终于找到去处。
十夫长听过那些话剧,也看过许多重演,那些舞台上的复刻,无论如何精妙逼真,都无法替代那种『身在其中』的震撼与血脉共鸣。
直到此刻。
直到他站在这片陌生的山丘上,看见了悬挂在天空中的画像,看见了那双冷峻的眼眸与象征王权的龙甲,看见了自己,也终于成为了那史诗画卷的一部分。
突袭舰逐渐驶远,在天光的庇护下缓缓飞向平原深处,将马雷基斯的影像带入那片仍然沉睡的大地。画像在光雾中渐行渐远,像是神祇留下的警句,被风一页页翻过,却不会遗忘。
十夫长摇了摇头,低声叹息,那声音仿佛被风吹散在山坡上,只有他自己听见。他轻踢马腹,身下战马低嘶一声,打了个半圈,稳稳地掉转方向。
他回头望去,士兵们有的看着那远去的画像,有的看着平原,有的则低下头沉思。眼中有兴奋,有敬畏,有迷茫,也有某种渴望与不安,那是本能的震动,是未被铠甲遮蔽的情绪波动。
他的目光穿透队伍,如刀锋划过布帛,看向更远的地方。
他看到了更多,更多正在向这座山丘赶来的黑暗骑手,铁蹄如潮,披风如旗,黑潮翻涌,旌旗猎猎,战意四溢,胸甲在日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寒芒。
而在那黑潮的背后,整齐划一的军团正从丘陵背后一列列显现,如地表浮现出的金属洪盾墙如山,长矛成林,巨型战兽、战车、战械、辎重车队隆隆前行,大地在震颤。
它们不是随意而动,而是有序地编织成一个庞大的战争矩阵,如巨龙的脊柱般贯穿山谷与平原,在伊泰恩与萨芙睿王国的交界处盘踞,形成一座移动的堡垒。
曼迪尔·瑞尔的第十一集团军,来了。
这支部队原本是卡隆德·卡尔的驻军之一,如今却在这个关键节点,横跨陶尔半岛,踏入了平原之国的边缘。
他们不再是城墙上的守望者,而是王命之军,是征服与再生的利剑,是为新时代披甲执戈的先驱者。
号角响起。
那是低沉而悠长的号音,仿佛从地底深处升起,一声声击打着灵魂与骨骼。
战鼓震天。
节奏稳重如心跳,一次次将沉睡者惊醒,将命运之轮推向前行。
旌旗猎猎,一面面染着混沌鲜血的军旗在风中高扬。
这不是仪仗,这是进军。
风拂平原的土地在轻轻颤动,大地在响应这庞大脚步的压迫。那些田垄之间栖息的鸟儿惊起,扑扇着翅膀仓皇飞向天边,惊扰了平原上最后的宁静。
杜鲁奇,来了。
不是掠夺,不是试探,不是复仇。
而是进驻,是宣告,是一场无可逆转的历史性跃迁。
从此,这片丰饶的土地,不再属于那些抱残守缺、沉溺过往的贵族。
它将属于新时代,属于铁与血铸就的王权,属于那些愿意用生命与信仰证明未来值得重塑的人。
萨芙睿王国,杜鲁奇,来了。
——
可能是因为萨芙睿王国是一片人烟稀少的土地?也可能是因为奥苏安的富饶根本能满足自给率,不需要将这两片平原完全铺开?原因无从定论,但现状摆在眼前。
在达克乌斯眼中,萨芙睿王国那广袤的风拂平原与芬努瓦平原,根本没有被充分开发,甚至连基本利用都算不上。
哪怕用人类世界的标准来衡量,这里的土地利用率也低得可怜——不到10%,甚至更少。
大片大片的土地无人耕作,庄园和村庄星星点点,空荡得像被遗忘的遗产。
这种『富而不耕』的状态,放在人类历史上,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浪费,但放在阿苏尔的社会结构里,却并不显得奇怪,甚至是『理所当然』。
原因有很多,达克乌斯只用眨眼的时间就能列出好几条:
第一,人口密度太低。
奥苏安的阿苏尔整体数量远远低于任何一个人类国家,他们延寿、缓繁、频战……这些叠加起来的因素,使得他们的出生率低到令人发指。
萨芙睿王国的总人口,恐怕还不如西格玛帝国某个中型省份的首府城区。
人少,自然就不会把全部的可耕地铺满——没有需求,也没有能力。
第二,奥苏安本身极度富饶。
在魔法、气候、土地三者完美协调下,奥苏安的农业产出效率之高,近乎神迹。哪怕是不怎么上心的粗放经营,一个小型庄园也足以养活一个贵族家族连带全部属民,年年丰收,粮食从来不会短缺,贵族们甚至会将让土地休息五十年视作一种高贵的审美象征。
第三,贵族文化的傲慢与传统。
在阿苏尔贵族的认知中,农业虽然是基础,却是一种『低等』的存在。真正的高贵家族,是不会鼓励自家子弟下地干活的,那是农民和仆役们的事情。
而效率?那是人类才会讲究的词语,他们信奉的是优雅、古典与传承。所以土地不是耕地,而是领地,不是用来产出的,而是用来继承的。它的功能不是种麦子,而是权力的展现。
所以,达克乌斯才感到讽刺。
他趴在突袭舰的围栏上,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沃土,金色的麦浪只是点缀,稀稀落落的神殿、闲置的庄园、野花盛开的田埂成了主要的『风景线』。他看着看着,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然后冒出了那句话。
他不是在讽刺个别人,而是在批判一种根深蒂固的结构性思维。在他眼中,这些阿苏尔贵族们就像是拥有金山却用来摆设的守财奴,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富饶、最肥沃、最神圣的土地,却因为高贵、因为传统、因为虚伪而不肯真正去使用。
让黄金般的土壤长草,让丰收的平原开花,让四季在赞歌中空转——这是他们所谓的『文明』。
而他不同。
达克乌斯眼中没有浪漫,只有效率;没有历史情结,只有现实需要。他不是来朝圣的,他是来重塑规则的。
这片土地,迟早要被纳入他的规划之中,重构成奥苏安的新型供给基地,真正的粮仓。
这是战略纵深的基石,是供给战线的后盾,是整个奥苏安新秩序的根。
等君临奥苏安结束之后,达克乌斯要放的那个『王炸』——真正意义上的王炸,不是为了炫技,也不是胜利后的余兴节目,而是一次打穿历史肌理的决断,一次划时代的制度清算,将彻底撕裂旧秩序的幕布,也终将决定精灵文明未来的走向。
他要的,不只是胜利,不只是王座,而是改变精灵社会的结构本身。
将过去千年来根深蒂固的『王国制』彻底终结,将王国从『拥有权』的贵族领地,变成『治理单元』的中央行省,建立一种全新的行政体制。
王国降格为行省。
萨芙睿,不再是萨芙睿王国,而是萨芙睿行省;伊泰恩,将成为伊泰恩行省;柯思奎、伊瑞斯、甚至阿瓦隆……皆将如此。
这些古老而高贵的名字,今后将不再代表一位亲王或女王的半独立统治,而只是一块由中央指派的总督所辖的区域代码。
政治归属权不再是血统传承,而是行政派遣。治权不再由『谁出生在哪里』决定,而由『谁被任命负责』来决定。
这不是『统一』,这叫『再构』——拆掉旧房,铸造钢骨。
阿苏尔会反对?
毫无疑问。
他们会惊愕、愤怒、恐惧,就像大入侵结束后,展开反扑,会怒不可遏地撕毁誓言,会在暗处酝酿复辟,会组织抗议,甚至刺杀、起义、动用所有他们所谓的荣耀与传统去阻挠这一切。
但达克乌斯已经决定了。
这件事,必须做。
不然为什么要打回来?
不然干嘛不在纳迦罗斯老老实实过冰雪生活?
杜鲁奇打回来,不是为了在洛瑟恩晒太阳,更不是为了在凤凰王的金椅上捧个头衔。
他要的,是根本性的改变,是一个秩序的重铸,一场制度的政变。是要把奥苏安从一座沦为贵族围栏的神圣园林,变成一座真正的帝国——冷酷的、有序的、讲纪律、讲效率的帝国。
一个新的形态,新的文明构型。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引路石真正铺满这个世界,让这条第二线成真,走通。
而首要的试验田,就是萨芙睿。
这片土地,实在是太合适了。广袤,富饶,地广人稀,荒置而未彻底野化,既接壤伊泰恩,又靠近伊瑞斯,地理位置正好卡在旧秩序与新秩序之间的断层线上,前可推,后可守。
用来试刀,正合适。
既然萨芙睿王国的人不够,那就由杜鲁奇老兵来填。
退伍军人,有战斗经验,有组织习惯,讲纪律、认命令,会一砖一瓦地建起这个『新秩序的粮仓』。
风拂平原,将被开辟为食用小麦核心产区。芬努瓦平原则不同,它靠近魔法森林阿瓦隆,其土壤、气候、魔力流动更适宜种植珍稀魔法植物。
这是战略纵深的基石,是未来杜鲁奇—阿苏尔合流帝国的『胃』。
田,不是田,是军事基础,是帝国后勤骨架;
粮,不是粮,是战争动脉,是部队运转的燃料;
地,不是地,是行政测试场,是秩序蓝图的初稿。
而一旦这套系统运转起来,不需要多,只要运转起来——他将握住真正意义上的帝国杠杆。
不再是贵族议会,不再是血统协商,而是他,作为秩序施加者,推演命令与治理逻辑的实际操盘者。
而那个杠杆的支点,正是这两片平原。
在未来的蓝图中,当土地重新升起之后,纳迦瑞斯与泰伦洛克王国也将步入这片新秩序的洪流之中。
这不是回归,不是某种追忆逝去文明的倒带过程,也不是试图重塑那遥不可及的旧日荣光。那些奢谈大分裂之前黄金岁月的人,本质上只是对现实彻底失望了,他们不是真的热爱过去,只有对未来和现在彻底悲观的人,才会缅怀旧时代。
但达克乌斯没有,他从不认为过去有什么值得回去的。
他不是要回去,他是要超越。
马上走来的是奇迹年代。
不是神迹,不是天赐,而是他们这代人,用战火铸成的刀、血汗熬出的粮、秩序框出的图纸、牺牲浇铸的根基,一锤一锤敲打出来的。
奇迹,不来自诸神的恩典,而来自他们自己的手。
他趴在突袭舰的围栏上,一边看着,一边寻思着,任风撩动他的头发,吹起袍子的边缘,掀开他神情下的一丝笑意与思绪的波澜。
突袭舰不断升高,云层如缎带般被撕裂,荷斯白塔的剪影终于浮现出来,白得刺目,孤得高远,仿佛傲立于现实与幻想的交界处,是天光与地气的交汇点,是传说与秩序交锋的中枢。
但吸引他目光的,并不是那座象征知识与智慧的神殿。
“演武呢?还是搁这对峙呢?”他轻声嘟囔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调侃的审视。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图景逐渐清晰,那原本只是云下模糊影子的事物,如今已化为一道道鲜明可辨的线条。
达克乌斯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简直是太有梗了,像极了某位疯狂编剧在嗨大状态下写出来的剧目。
他看到,马雷基斯领衔的凤凰守卫与贝兰纳尔领衔的白狮禁卫正在白塔前严阵以待,阵线分明,气势冲天。
更远处,荷斯剑圣们安静而肃穆地站在荷斯白塔外不动如山,他们像是随时可能出鞘的利刃,又像是整座白塔本身意志的延伸,是这片领域最后的『中立』。
这是什么?战争前夜?政治交锋?摩拳擦掌的排兵布阵?或者……是某种更高层次的『演出』?
代表阿苏焉意志的凤凰守卫与代表凤凰王意志的白狮禁卫,就这么在荷斯白塔、在荷斯剑圣的眼皮子底下摆开阵仗,要开片了?
达克乌斯摇了摇头,又笑了。
“这也太像话剧了,就差观众和表演者就位了。”他指着那场面,对站在他身旁的雷恩笑着说道。
“那大人打算坐哪排?前排还是包厢?”雷恩也忍不住耸了耸肩。
“你来决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