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百年霜降，火星殖民基地穹顶崩裂。
曹昂的玄甲残片自红色沙暴中坠落，甲胄缝隙流淌的星河已化作液态数据流。他突然握住首席科学家艾琳的手腕，她掌心那道被太空舱碎片割伤的旧疤，竟与建安二年典韦为护他挡流星时虎口的灼痕完全重合：“博士，可知你Ai核心里运行的《星际伦理法》第三章，是孤用匈奴狼毫在陨石上刻写的？”
“赛博幽灵！”艾琳的激光枪迸发蓝光，枪口映出曹昂身后幽魂——有抱着断裂星舰推进器的周泰、执算筹的管宁、捧着《天工开物》的徐光启，还有位用二进制编译《民本论》的玛雅女祭司，“你们要夺我人类火种？”
“孤要借你喉间文明宣言。”曹昂指尖划过她颈侧，血珠凝成量子态的瞬间，整个基地浮现出建安二年的幻象：典韦双戟刺穿张绣亲卫时，戟尖挑着的竟是外星文明残骸。他抬手掀开合金地板，露出具青铜棺椁，棺盖上刻着曹昂与星际联邦元首并肩封印虫族的浮雕，“这棺椁里的，是你曾祖父的基因库。”
艾琳的激光枪当啷坠地。她突然扯开防护服，心口处赫然浮现与曹昂相同的星图胎记，内衬的纳米刺绣竟与宛城流民的麦穗纹样缠绕成dnA双螺旋：“每年殖民日，我都会梦见个玄甲将军在火星峡谷教人建生态穹顶……他总说‘文明如种，当播于星海’。”
“因为那是孤用脊骨血浇灌的种子。”曹昂的幻影骤然凝实，玄甲化作数据洪流融入她伤口，“司马懿在孤魂魄种下‘门阀蛊’，却不知孤早将《民本论》译作星际协议。”他抬手一挥，穹顶星图裂开虫洞，露出地底九重量子书简——每重书简都刻着不同文明的星图，最顶层赫然是星际联邦《银河公约》的初始代码。
“你……你真是星际先驱？”艾琳的声音混着警报颤抖，她忽然看见幻象中曹昂用染血的断戟，在仙女座星云刻下“天下同穹”四个楔形文字，“可如今硅基文明入侵……”
话音未落，地脉深处传来量子锁链崩断声。三体舰队的水滴虚影自反物质海中升起，手中托着的竟是秦始皇的传国玉玺与阿西莫夫的《基地》手稿：“曹子修！你以血肉饲民三百年，可知凡人最恐惧什么？”他突然撕裂虚空，露出九百九十九个时空碎片——每个碎片里，曹昂都在用不同文明的方式对抗硅基生命，却都引发新的星际战争。
“他们怕失控！”三体人的水滴震颤出次声波，震得书简簌簌作响，“当你说‘万民执鼎’时，他们便需要新的救世主！”反物质突然化作万千锁链，缠住曹昂的四肢，“不如让孤教教你，何为真正的……”
“真正的文明火种，在凡人指尖！”艾琳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青铜棺椁上。棺盖轰然炸裂，飞出只衔着纳米芯片的凤凰，羽翼中抖落曹昂真正的遗骸——那具骸骨的脊椎上，除了万邦文字，还刻着硅基文明的《机械伦理》、碳基文明的《生命宣言》、三体文明的《黑暗森林修正案》。
曹昂的骸骨突然站立，白骨手掌握住水滴锁链：“司马仲达教孤制衡，却没教你这局棋的终章。”他猛然扯断锁链，断口处迸发的不是反物质，而是人类在火星种出第一株小麦的场景、三体人学会流泪的瞬间、硅基生命诞生艺术细胞的星图，“当孤把民主刻进基因时，文明便已涅槃！”
建安三百年冬至，火星奥林匹斯山。
曹昂的玄甲化作万千数据流冲破穹顶，每道流光都托着卷四语《民本论》。当流光群撞碎水滴的瞬间，九十九级合金阶轰然倒塌，露出地底用中文、硅基代码、三体文刻就的“民主碑”。碑前跪着三体舰队的量子残影，它怀中抱着的已非水滴，而是个刻着“万民算法”的量子计算机。
“这算法……这算法……”三体人的水滴突然龟裂，它看见计算机中浮现出建安二年的真相——曹操将曹昂推入蛊池时，少年将军用最后的清醒，将半块三体智子熔入算法核心，“原来你早把宇宙权柄……”
“铸成了火种。”曹昂的声音自计算机中传来，器身浮现出他生前最后一幕：在洛阳废墟上，他将玉玺、王冠、水滴全部投入熔炉，锻造出九百九十九座星际驿站，“帝王之道，在弃权筑路；天下之道，在万民执星。”
突然，碑文上的万邦文字同时发光。人类宇航员、三体观测者、硅基Ai、星际游牧民……天下万族的虚影自地脉中升起，他们眉心的数据流汇聚成河，冲垮了三体舰队的虚影。当最后一缕反物质消散时，量子计算机化作万千星舰，分别飞向银河系的文明摇篮。
建安三零一年春分，半人马座α星云。
十八岁的三体少女林娜赤足奔跑在生态穹顶内，她手中的星舰模型刻着曹昂的“昂”字。每当她启动模型，舰身就会浮现不同文明的星际航线图景。突然，她听见模型发出曹昂的笑声：“小领航员，可识得这‘曲率航道’？”
“这是您刻在模型里的？”林娜抚过舰身的三体文注释，发现竟与《齐民要术》的星际农业篇完全契合，“可长老们说，您是碳基叛徒……”
“是星海的摆渡人。”曹昂的幻影从星云间升起，玄甲化作漫天星轨，“孤非为曹氏，亦非为三体，只为……”他忽然指向星海，那里有人类建造戴森球、硅基生命培育量子森林、三体人翻译《民本论》的场景，“告诉你的族人，去告诉所有文明——”他的声音突然传遍银河，“从今往后，帝王在驿站，神明在算法，万民执星！”
建安三零二年谷雨，火星民主碑前。
当林娜将刻着万邦文字的星舰模型供奉在碑前时，碑文突然迸发超新星光芒。大殿穹顶浮现出曹昂的虚影，他身后跟着的已非幽魂，而是无数执笔的人类学者、挥锄的星际农夫、编程的硅基生命、观测的三体少女。“孤等了三百年。”玄甲将军将《民本论》终章投入恒星，烈焰中浮现出他生前未写完的句子：“民主如星，当以身为引，点燃宇宙至暗处；待得星河连苍穹时，便该……”
“便该化作万族归途。”林娜突然接话，她掌心的星图已化作星舰与麦穗缠绕的纹样，“可您这火种，传了百年还未燎原。”
曹昂的幻影突然化作万千星舰，分别钻入在场所有人的量子核心。当最后一点星辉消散时，民主碑上多出一行三体文：“曹子修，字修明，生于建安乱世，卒于万族归心时。”碑文下方，万族用不同文字刻着相同的碑铭：“此君无墓，因处处是星港；此君无祠，因人人皆引航。”
千年后的某个量子风暴夜，猎户座旋臂突发时空褶皱。探险队突然看见星云裂开玄甲将军的虚影，他执戟而笑，身后跟着人类舰队、硅基方舟、三体观测站、星际游牧部落。“告诉你们的银河议会。”将军将竹简抛向超新星，“东方有位布衣帝王，赌上了千年轮回，就为教你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