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张启如何发火,葛青始终是一脸赔笑,真是油盐不进。
张启知道再说下去也无意义,拂袖而去。
张启走后,葛进走过来,想着劝说一二,可哪曾想,葛青却冷下了脸。
“葛进,你可别忘了你是如何做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你爹娘走的时候是谁出钱风光大葬的!”
“家主,您对我的恩情永生难忘!可这件事情确实不好办,张大人他可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葛青却呵呵一笑,“你把他看的太重了,一个商人,不重利重什么?他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钱么?”
“可他并不缺钱啊?”
“你放屁,这年头还有不缺钱的?就是皇帝老子都缺钱,他不缺钱?就他修路就花了几百万贯,后续还要花钱收购百姓的余粮,他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葛青似乎是看透了张启一样,觉得张启不是不需要钱,而是需要大钱,自然是不能跟那些只想捞些小钱的官员想比。
“不就是死了两个衙役么?他们算的什么东西!怪也就只能怪他们贪心,说好了只弄二百人就行,非要多弄一百个,耽误了时辰,被那郑一抓个正着。”
葛进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得葛青又道:
“这三百人就不要管了,让那张启去处理。这次你去鄞县找马县令,他那边应该已经搞到不少人了,让他准备准备,这几日我亲自派人去把人接走。”
葛进震惊的不能说话,他脑袋上的汗直接滴了下来,他没想到葛青如此大胆,风波未停,又起事端。
“你别这样看着我,没有什么比这个来钱更快,随便卖他一百来个人,就能赚上万贯,这种无本买卖搁谁谁不干?”
“家主,你就不怕张大人查么?”
“怕个鸟!那些人要么是死囚,要么是无根之流民,只要不出纰漏,他张启查的着么?”
葛青阴险的笑了几声,然后出言威胁葛进:
“这次你只需要通知到位就行,其他的不要管了,若是这次再出了纰漏,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葛进被葛青赶出了葛府,一时间不知道去往何处。
思考再三,葛进还是找到了张启,把葛青刚才的话全盘托出。
张启正在喝茶,气的把茶杯茶壶全部摔碎了。
“他葛青欺人太甚,真以为我张启好脾气啊,这分明就是在挑衅与我!”
张启关上房门,让葛进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全部说清楚。
“他葛青真是胆大包天,为了卖人真是不择手段。”
根据葛进的讲述,葛青不仅在豫州附近拉拢县令,还让人去边境的诸多地方进行大肆行贿。
除了强抓流民之外,还让各地县令利用职务之便,大肆制造冤假错案,本该轻判的则是重判,罪行重一点的直接判秋后问斩。
在地震的那段时间,他们估计至少向西夏贩卖了数千人,获利保守估计达上百万贯。
“这事情连你都知道,难道各地的知州不知道么?”
“这个我还没办法回答您,有的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很多事情我也是偷听来的,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张启站起身,眯着眼睛看着天:“他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他,可惜了,我张启就是他的克星。”
随后,张启吩咐葛进按照葛青的去做,并且暗中调查葛青贩卖人口的所有证据,其他的他来想办法。
葛进走后,张启分两步走。
他第一时间把情况整理成文,寄给了吕夷简;然后亲自赶到延州,正好夏竦等人还未离开。
张启果断汇报了此事,夏竦听闻也是不敢置信,西北边境打的如此火热,竟然还有人敢贩卖人口出境,简直是丧心病狂。
“张大人,你想怎么办?”
“他苗大人不是升任了提点刑狱使么?下令让他彻查州县的所有卷宗,我就不信找不到把柄!”
夏竦却说道:“这样不行吧?他自己查自己,能查出什么来?毕竟他就是管这一块的。”
“我已经修书给吕相了,我请求他从刑部派人来各州县,并且打算让当地的百姓有冤的伸冤,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是想隐瞒,也不行。”
这个方法倒是可行,但夏竦还有一个担心:
“若是这般一查,可是牵扯到七八个州官,几十个县官,若是真查出问题,怕也是不好办啊!”
“夏大人,若真是如此,你想过没有,每年有数万人被贩卖至西夏,这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西夏人无需自己做任何苦力,全部由我大宋子民代替,剩下的全部可以加入军队!”
一旁的范仲淹听闻,也觉得张启说的十分有道理。
“夏大人,张大人说的太对了,别小看这些人,这无疑是给西夏增加了军事力量。”
张启又说道:“日后我们与西夏肯定是冲突不断,各位试想一下,若有朝一日,我们发现给西夏运送物资的人是我们大宋子民,我们是打还是不打?”
“张启,你不用再说了,我这就发文,让他苗青田展开调查,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反应。”
当天,夏竦以经略安抚招讨使的名义,将公文送至苗青田处。
苗青田接到公文后,有些莫名其妙,他甚至都没有往葛家的事情上去想。
自己升任提点刑狱使才半年有余,基本上没办过什么案子,怎么会突然让自己去干这样的事情。
可夏竦是陕西四路的最高长官,他的话不能不停,苗青田只能喊来相关人员,打算先从孟州开始查起。
与此同时,接到信件的吕夷简,看到内容后,虽然有些气愤,但贩卖人口一事,在大宋还真是屡见不鲜,并且也是屡禁不止。
毕竟这门“生意”利润太大,而且牵扯都很广,若是没有当地官员的协助,不可能会屡禁不止。
吕夷简正在考虑要不要上报赵祯,如果是他发布命令去调查,那阻碍会小的多。
第二天早朝,吕夷简把张启的信件揣在了衣服里,正常去上朝。
谁都没想到,早朝第一件事情赵祯就着诸位大臣对好水川的惨败一事进行追责。
结果范仲淹再次被贬,被调任知耀州;韩琦用人不当,被调任知秦州。
虽然被调任,可他们二人也没有远离边境,赵祯似乎也有日后复起他们的意思。
而作为主帅的夏竦,暂留原职,以观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