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谋逆大罪

卞志明的奏折中称,八皇子殿下抵境后,即刻亲赴灾民聚集之所,温言抚慰,晓谕朝廷恩泽,更以身作则,不避污秽,躬亲劳作。

百姓感其至诚,纷纷曰:“天家皇子尚且如此,吾辈何惧灾厄?”

民心遂安,救灾之事得以顺利推行。

八皇子又主持赈务,分派粮食,搭建救济棚舍,安置老弱妇孺,疏通道路,恢复商贾,闽南灾情得以迅速控制。

灾后疫病骤起,八皇子即刻召集医官,研商对策。

起初,太医院所定药方并无效果,是八皇子寻了一位游方女医,制定良方,熬制汤药,广施于民。

又严令洁净水源,分设病坊隔离患者,阻疫病蔓延。

而今疫势已遏,病者多愈,百姓皆言:“若非殿下仁心妙策,闽南恐成鬼域。”

一封奏折,将八皇子彻底推到了人前,德丰帝对这个儿子,也第一次正眼相看。

朝臣们纷纷夸赞,“八皇子虽天潢贵胄,然与军民同甘共苦,夙夜匪懈。此番心性,非常人所有。”

“八皇子指挥若定,恩威并施,官吏慑服,百姓归心。闽南局势得控,实赖殿下之德能,更是陛下教子有方,天下幸甚!”

众人纷纷拍马屁,德丰帝亦是脸上有光,加之闽南疫情控制住了,他的心情也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唯一让他忧心的是,滇南依旧情况不明。

此时距离萧晏辞离京已经过了两个月,却没有传回半点消息。

德丰帝之后又派出了人马前往滇南,也是有去无回。

这样反常的情况,让不少人心中生出疑窦,只怕滇南发生了大事。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了验证。

这一日,一行人马从城外匆匆赶回。

其中一人的马上还驮着一个浑身脏污,满身狼狈的人。

这一行人,赫然是龙鳞卫。

为首的龙鳞卫亮出令牌,直接便入了宫,连带着那满身狼狈的人也被带进了宫。

旁人只当这是个遭灾的流民,殊不知,他乃工部左侍郎朱吉瑞,正是此前奉命前往滇南开挖金沙的主事。

此前,滇南发急报,称金沙流域遭遇山体滑坡,开挖的官员与士兵尽数被掩埋,无一生还。

没曾想,今日,工部左侍郎朱吉瑞竟回来了,而且还是这副狼狈的模样。

龙鳞卫有直接面见皇上的权利,众人进了御书房,齐齐跪下。

龙鳞卫的首领盛昌明沉声开口,“皇上,滇南局势有异,”

德丰帝面色一沉。

“怎么回事?”

方才还半死不活的朱吉瑞见到了德丰帝,瞬间便撑起了一口气。

他语气悲痛,高声道:“皇上,臣滇南金沙督办使朱吉瑞,冒死谨奏,滇南王勾结外敌、伪造灾情、屠戮朝廷命官,意图谋反!”

此话一出,德丰帝原本就沉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大胆!你敢信口胡言,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个字作假!臣本奉命督采滇南金沙,以充国库,滇南王亦派人积极配合,起初挖金一事进展顺利,殊不知,这只是表象,实则滇南王早就包藏祸心。”

“滇南近日所谓洪涝灾害,实乃滇南王命人暗中掘堤放水、堵塞河道所致,并非天灾!其目的不过是阻拦朝廷继续开采金沙。 ”

“洪水之后,滇南王假借救援之名,暗中指使滇南丛林部族伪装成山匪,对幸存的采金官员及工匠进行围剿屠杀!”

“臣亲眼所见,同僚数十人皆被残忍杀害,仅有臣与少数几人侥幸逃脱。滇南王此举,意在灭口,使朝廷无从查证! ”

“臣在逃亡途中,偶然截获滇南王密信,方知其早已与南越国暗中勾结!南越国陈兵边境,并非偶然,而是与滇南王约定里应外合——滇南王借天灾之名断绝朝廷联系,自立为王,而南越国则趁机出兵,助其对抗朝廷,事后共分金沙之利!”

“微臣侥幸遇到龙鳞卫,这才九死一生,逃了回来,微臣不得不冒死上奏,伏乞陛下速派密使查证,调兵镇压滇南王叛乱,以免酿成大祸!”

说完这番话,朱吉瑞已力竭,匍匐在地。

德丰帝的身子一阵摇晃,脑子亦是一阵嗡鸣,好半晌没能缓过神来。

冯有才的脸色也变了,他赶忙伸手搀扶德丰帝。

“皇上,您先别急,此事尚未查清楚,或许其中另有什么误会呢?”

德丰帝急喘了几口,看向盛昌明,“你说。”

盛昌明低头,语气沉痛。

“微臣赶到时,通往滇南的要道已被破坏,微臣等想强行闯关,但却遭到了对面的袭击,折损不少人手。微臣亮出身份,对面的袭击依旧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猛烈。”

“微臣从对方的箭羽上,看到了工部的标记,那些弓箭,或许是出自瑾王殿下的援军。”

话音落,德丰帝的面皮狠狠抖动,脸色也阴沉得吓人。

盛昌明又忙道:“微臣唯恐自己认错,便搜集了不少弓箭,已经送往工部,请工部的匠人辨认。”

刚巧,工部那边有了结果。

那些残箭,的确出自工部,而只有瑾王率的援军用的是工部打造的弓箭。

瑾王的援军,为何不露面,反而要暗中对龙鳞卫下手,阻拦他们跨过阻碍,抵达滇南?

这其中的缘由,实在耐人寻味。

朱吉瑞再次开口,“皇上,微臣斗胆,只怕朝廷的援军已被策反,此军恐非勤王之师,实为助逆之兵啊!”

德丰帝大手在案上重重一拍,“大胆,你这是暗指瑾王谋逆?”

“微臣不敢,但此事关乎社稷安危,臣以残躯苟活,唯愿陛下明察!若微臣有一字虚言,甘受凌迟之刑!”

德丰帝呼吸急促,许久没有说话。

滇南的局势成谜,德丰帝心头的疑团越来越大,一时之间,他也难以决断。

滇南当真有谋反之心?

这个念头升起就再难压下。

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的儿子,他属意的太子,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他是否是此事的同谋?

他本不大可能会谋反,但若谷栖山与柔贵妃的私情是真……

德丰帝的脑袋一阵发胀,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状态看上去很不好。

冯有才一阵心惊,“皇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您还是先以龙体为重啊。”